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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螺丝钉系列 | 他写下了《长津湖》的“秘密”

浅野 2022.07.15 来源:1905电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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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 “螺丝钉”系列王恒乐(上):书法有历史 写字要入戏

1905电影网专稿 历经数千年的发展,汉字完成了从甲骨文、 金文、小篆、隶书、草书、 楷书、行书的演变。

“甲金篆隶草楷行”合称 “汉字七体”,被誉为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华夏文明源远流长的一大见证。

中国书法承载着无穷无尽的文化内涵,也承载了历朝历代的人物故事。因此影视作品中的文字,看似简单浅显,其实一笔一划都大有学问。

本期《幕后》板块“螺丝钉”系列,将带您走近在剧组美术部门工作的书画师王恒乐,一起透过他的代表作《妖猫传》《长津湖》,揭开汉字横竖撇捺之间的“秘密”。

遗憾写了四遍的《晁衡日记》失落《妖猫传》

曾为《长津湖》故意把字“写差”

为《妖猫传》创作道具书画时,王恒乐的工作间设在一个大铁棚子里,颇为简陋。但在那里写下的《晁衡日记》,却成了他职业生涯最难忘的作品之一。

《晁衡日记》记录了日本奈良时代的遣唐留学生晁衡的所思所感。区别于当代日记一般是个小册子,它实际是一幅长达三米的巨型手卷。

古人书画尤其讲究笔法,但历史上晁衡的真迹却非常罕见。王恒乐只好参考唐朝流传下来的书法来吸取经验,一边参考着唐代的字体,一边想象晁衡提笔时的感受。

戏中的晁衡十分崇拜杨贵妃和唐明皇,特别是在杨贵妃盛宴,心情更是激动万分,王恒乐也因此把他的笔风设计得更偏流畅,以还原人物写作时的喜悦心情。

发挥无边的想象,王恒乐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晁衡的世界,字里行间都尽可能体现他的喜怒哀乐。

整整三米长的手卷,写了不下四遍。可惜的是到了戏里,黄轩饰演的白居易捧着这幅手卷,镜头并没有切到写有文字的一面。王恒乐花了无数心思写下的《晁衡日记》,最终没有出现在大银幕,这也让他感到些许失落。

同样是在《妖猫传》,“云想衣裳花想容”作为李白为杨玉环所作的《清平调》里的第一句诗,曾多次出现在影片当中,是贯穿全片的核心。

一场酒醉戏里,辛柏青饰演的李白就把这句诗写在了高力士的衣服上。而现实之中,这件衣服上的笔迹,其实是出自王恒乐之手。

“李白当时是喝醉的状态,一下诗性大发,就写了这句诗。所以这句诗也没有追求笔法,反而是放开了,随意写的。”

王恒乐强调,为古装电影创作书画,要注意笔法,但也不能拘泥于笔法。而是要体会戏里人物写字时的情感,才能写出差不多的字。也就是说,写字要入戏。

不同朝代会产生不同风格的字体,不同类型的电影也对字体的美观程度要求不一。《长津湖》里,他就曾故意把字写“差”。

戏中吴京饰演的七连连长伍千里会随身携带着一本花名册,用于记录连队里的阵亡情况。按照七连的规矩,连队每一位战士都会被赋予一个编号。

伍万里的名字作为七连最后一位新兵,名字被放在了最后。而从第一个名字数到最后一个名字,整本花名册,总共记录七百多位人民英雄。

花名册大部分的笔迹都是由王恒乐完成的。

在他看来,战场上的士兵未必学过书法,写字的笔风自然不会过于成熟。所谓故意写“差”,实际是在模仿士兵的字体。

“刚开始导演说,写一半的名字就可以了。但写完一半才发现,还是把所有战士的名字写上更好。”

为了能够赶得上第二天的拍摄进度,王恒乐足足花了一个通宵写这本名册。直到完成了大部分之后,实在熬不住了,才让同事接力往下写。

较古装戏常有展现热闹集市的需求,作为现代戏且是战争戏的《长津湖》对于街道的戏份描述不多,王恒乐因此少写了很多招牌类的道具。

但为了烘托气氛,这部戏却不乏豪迈热血的战时标语。

“宁拙毋巧、宁糙毋工、宁简毋繁”。王恒乐分享书写战时标语的三大口诀,意思是,不能写得太巧妙,不能写得太工整,不能写得太繁俗,“简单一点,粗糙一点,就可以了。”

“因为战争年代,行军讲求速度,战场及民墙上的标语都是部队文化战士所写,更注重内容。书写讲求快速,字体是粗壮、醒目为好,笔划倒是粗放和随意。但要注意的是,一个字的横竖撇捺,哪里应该粗,哪里应该细,还是有它自己的规律。”王恒乐解释,这就是战争片的特色。

从银行宣传美工转行电影道具画师

书画家要隐藏自己的个性

王恒乐生于六七十年代,从小便对电影抱有浓厚的兴趣。正式进入电影圈是2012年的事,接受我们访问当天,恰是他入行十周年纪念日。

成为道具书画师之前,王恒乐是一家国有银行的宣传美工。上世纪的信息传播仍未达到数字化程度,每逢银行迎来新业务,靠的是宣传美工一笔一划地把它们写在宣传板上。

而早年精心设计宣传画报的经验,也为王恒乐后来转行成为电影书画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创作电影书画其实和布置宣传板报相似,要注意不同字体的穿插以及不同排版方式的运用。”

王恒乐介绍,大到为电影场景营造氛围,给街上的牌匾、布幌子立牌以及古人商家的门面挥毫,小到为电影道具雕琢细节,给古装片里的家书、战争片里的标语和情报提笔,都属于他的工作。

进入电影圈之后,本来书法研究颇深的他更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历史知识。“因为电影书法创作不能逆时代。”

他以唐楷举例,如果把它写进汉朝的作品,就会乱了套。

通常来说,道具书画师的工作间往往位于剧组的大库房,环境一般。但王恒乐却丝毫不介意,“工作地方没什么讲究,能把事情做好更加重要。”

正是秉持精益求精的态度。即使是对字体美观要求较低的一本花名册,他都坚持自己亲自落笔,而并非找一个不会书法的人敷衍了事。

对此,他特别谈到书法创作的“度”。“每一个字都有讲究。就算字写不好,也要保持它的正确性。如果随便找人应对,这个‘度’会变得难以把握。”

时刻谨记保证字体的正确性,新华字典是王恒乐随身携带的一个“法宝”。

遇到不确定的字就查字典,紧跟字典上国家正式发布的字。如果遇到标星的字,说明它是异体字,非普遍使用,他会适当把它改掉。

诚然,他在《长津湖》里故意藏拙,也意味着,书画家在创作电影法时偶尔要隐藏自己的个性。

“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写得龙飞凤舞。一切要从剧情出发,一切要为电影服务。否则观众看起来,反而会觉得很假。”

颇为难得的是,从事电影书画创作十年,王恒乐愈发热爱这份工作。每创作一幅书画作品,都是全身心投入,带着满满的感情和敬业的精神,以自己的方式,赋予电影书画新的生命和温度......

文/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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