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焦雄屏:张子枫是“超级演员”
电影《再见,少年》获得了知名电影人焦雄屏的保驾护航 |
1905电影网专稿 张子枫、张宥浩主演的电影《再见,少年》近期登陆国内院线,这部青春片获得了知名电影人焦雄屏的保驾护航,担任监制。
从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台湾电影新浪潮的发起者和亲历者,到成为两岸年轻影人的重要幕后推手,焦雄屏曾陆续推出《十七岁的单车》《蓝色大门》《听说》等佳作,这次为什么会把目光投向《再见,少年》?
焦雄屏谈及了对《再见,少年》这个项目的强烈兴趣 |
焦雄屏在映前接受1905电影网专访,不仅谈及了对《再见,少年》这个项目的强烈兴趣和对女主角张子枫的高度赞赏,作为电影从业者和研究学者,对如今国内的新生代导演以及中国电影走向国际,也都有她独到的观察和深入的体会。
监制《再见,少年》:被极致友情吸引,建议拍摄铁轨场景
青春成长是很常见的电影题材,监制焦雄屏之所以被《再见,少年》吸引,原因在于电影对“友情”的探讨。
“我们在成长期间一碰到困难,通常能够得到最亲密或者最直接帮忙的往往是你的同学,你的友情扮演了成长中非常重要的角色。很多青春片在拍的时候常常讲到爱情去了,而我比较喜欢这个电影的视角。”
焦雄屏被《再见,少年》中的友情吸引 |
焦雄屏相信,每个人的青春期里都会对友情的渴望有所感触或认同。片中的女主角黎菲是好学生,“坏孩子”张辰浩有缺乏家庭关爱的孤独感,黎菲可以为了真挚的友情,替张辰浩隐瞒他无意间犯罪的事实,这种极致的感情状态令她对本片产生很大兴趣。
焦雄屏作为监制为殷若昕提供了许多帮助 |
这是殷若昕导演的处女作,焦雄屏作为监制为她提供了许多帮助,如创作期间的文本建议,后期制作帮她邀来知名剪辑师廖庆松等。在内容创意上,她建议从影像方面可以多拍些火车和铁轨。
“我特别赞成和支持她去找一个铁轨的场景。铁轨有两方面作用,在景深上电影感会特别强,有纵向的延伸,另外铁轨本身对于电影主题性的彰显很重要,就是人生的一个段落并行和交错。他们的友情,陪伴一段日子,后来各分其道,我觉得铁轨会是一个很好的象征。”
在《再见,少年》之后,殷若昕继续和主演张子枫、本片的文学策划游晓颖合作,拍摄了《我的姐姐》,游晓颖担任编剧。焦雄屏说,在如今男性主控的电影界有这样一种女性组合和不同的创作风气出来,是十分乐见的。
她更认为现在女性创作者的比重还不够多,“最近这几年,几个女性导演表现都不错,除了殷若昕导演,还有白雪导演的《过春天》,王丽娜导演的《第一次的离别》,都是很好的女性创作,让人感受到跟男性世界不一样的手法和思维。中国本来就是出女导演的地方,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世界上女导演最多的国家,可千万不能把这个传统遗漏掉”。
评价张子枫:她创造了当代中国演员里非常少见的典型
回忆起《再见,少年》的拍摄现场,张子枫对工作的认真态度留给焦雄屏很深印象,“子枫只要下镜头,她就默默坐在那边,她不会去跟任何人讲任何话,就在她的这个角色情境里。”
焦雄屏评价张子枫为“超级巨星” |
在影片上映前的某场映后见面会上,焦雄屏评价张子枫说,“我们正在目睹一个超级巨星的诞生”。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大的称赞?
焦雄屏在采访中特别解释:“我说‘超级巨星’不是讲那个传统意义的偶像或者明星,我是说‘超级演员’。我认为子枫在这个年龄层段,创造了当代中国演员里非常少见的一个典型。现在的青春片在讲到少女的时候都是讲情怀、爱情和某些特殊的角度,并没有像子枫所创造的这么清楚,不只是这一部电影,包括《我的姐姐》,甚至《秘密访客》都一样,你就会看到一个决断力很强、有主见的少女,是一个当代21世纪新妇女的一种形象。
我认为从演员跨度到一个有特殊文化涵义的角色形态,是非常难得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的。就好像我们看到西部片的约翰·韦恩,他就是西部大英雄,在侦探片里看到亨弗莱·鲍嘉,他就是永恒的硬汉。你要跨越那个中间,变成一个文化的原型或象征是非常难的,要有足够的作品,要有非常清楚的辨识的特色,还有要非常高超的演技才能做到,那子枫在现阶段,我看到的已经具备雏形。”
张子枫的表演在焦雄屏看来同样具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观众会跟着她笑,跟着她哭,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一种天赋,“她不是我们讲的那种美女,每个线条看上去都美丽的那种老天爷赏饭吃,而是她的表演富有感染力,我看到她的几部作品,她的个人特色和要传达的情绪,观众很容易得到,很容易产生共情,这是她的幸运和功力,是很不容易有的。”
在焦雄屏看来,张子枫在现阶段呈现出来的一系列银幕女性角色形象已具有中国女性值得尊敬的独立性特质。在接到一堆剧本的情况下,如何更好地挑选到适合的角色,去丰富从演员跨度成为一种文化偶像的图征,需要不断具备敏锐挑选的能力和判断的眼光。她对张子枫的未来充满期待。
观察新导演:容易被影像感和视觉感蛊惑,很多人拍电影不纯粹
经过这次与殷若昕的合作,也让焦雄屏切实感受到这位从中戏毕业的导演身上所具备的戏剧、表演的学院派基础,“电影学院可能更重电影感、空间感跟视觉化,中戏比较重视表演跟戏剧化,是两种不同的训练,我很高兴有机会跟这样背景的创作者合作。”
谢飞导演近期在影展上看完一批国内年轻导演的作品后,感慨其中一些剧情片除了精致、出色的影像创造外,情节、人物都很薄弱,主题提炼也很含糊,他特别发文呼吁青年导演们要“尊重电影的文学价值”,要学习、了解文学、剧作的重要性。
焦雄屏认为年轻导演不要迷惑于只有视觉感 |
焦雄屏对谢飞的这一观点也很同意,“现在整个视觉辅助器材和看电影的容易性,让年轻导演很容易被影像感和视觉感蛊惑,都是讲单个镜头的视觉美感或是他一些影像的独创性。”
“我有看过很多电影广告导演过来拍剧情片的人,常常一个镜头所花的钱或精力多得不得了,可是故事讲不清楚,故事的价值不明,故事的核心、一些角色的发挥作用等于零,造成非常空泛的电影经验,它只有视觉,那就等于一个高级的广告片。所以谢飞老师和我现在所大声呼吁的,就是年轻导演,你不要迷惑于只有视觉感,视觉感不构成电影,你要先把基础的工作先做好,基本动作要做得完善,再来想空间感跟视觉感的东西。”
一直以来,焦雄屏以监制或制片人的身份参与了许多新导演的电影项目,也以评委身份参加创投活动,持续关注年轻影人的创作,而符合她期待或想合作的导演也有一定标准,“导演去模仿是最糟糕的事情,不一定要创新,主要是要提出什么想法的创作,用什么美学去达成,无关乎新旧,也要看他要传达的信息对这个社会,对这个时代是不是积极。”
《春江水暖》曾让焦雄屏眼前一亮 |
焦雄屏举例殷若昕,形容她是“创造了另外一种不管是女性电影,或者是很扎实的戏剧概念的电影导演”,还有她在参加创投时评选的《春江水暖》和导演顾晓刚,“大家都眼睛一亮,因为他捕捉到了中国文人机制最高的一些表现,不管是《春江水暖》的美学概念,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价值思考,还是中国家庭变迁的一些社会效应等。”
“以前的创作者拍电影就是信仰电影的力量,想用电影说一些严肃的事情。现在的创作者比较像想透过电影达到名利,达到不管是名声或物质的梦想,有一些扭曲和失去方向”。基于多年来的经验和观察,焦雄屏说,她发现现在的很多年轻创作者不像以前的创作者那么纯粹了。
“我非常排斥不看别人电影的人,那只能说明你的无知和对于世界局势的不理解”,焦雄屏希望新导演都能够回归到电影的初心,初心就是要对电影本身有一定信仰,多看、多听、多学习,不要做盲从的人和无知的傲慢者。
她认为国内还充满了值得新导演去继续挖掘创作的题材,“我们几千年的文化,传统的这些宝藏,可发掘的东西还多着呢,中国社会变化又那么大,值得称颂或者是纪念的故事还多着呢,真的不缺题材,不缺美学,但是盲目的抄袭,或者去拾西方的牙慧,或者去拍一些跟这个社会完全无关的作品,那就是浪费资源。”
谈论中国电影:走到国际要有宣传方法,不能靠单部电影
焦雄屏告诉我们,她一直很想做警匪片、悬疑片和科幻片,她要参与制作的影片,一定要在剧本和导演本身吸引到她,希望每一部作品完成后都能在历史上有它一定的意义。
焦雄屏透露自己一直很想做警匪片、悬疑片和科幻片 |
除了担任制片、监制和电影教学、评论的工作,焦雄屏也有丰富的电影行销经验,她曾将台湾电影新浪潮的重要作品,将蔡明亮、王小帅、李玉、郑芬芬等一代代导演的电影推向国际舞台。
她说中国电影要走出国门,走向国际,不是简单到海外买广告就行了,要对国际局势有整体文化接受力的了解,要有特殊的营销宣传方法,“要先有一连串的电影,要有全盘的规划,要积年累月,绝对不是单个的创作或单部电影就可以达到的。”
“要改变全世界对于中国的认识,去除某些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误解或敌意,一定有方法学的,电影是文化沟通最好的工具。”焦雄屏很期待有电影人能来和她一同合作,将中国电影更好地宣传到全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