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篇:来女团节目,是被“现实”逼出的选择吗?|创造我们的2020
来参加《创造营2020》的101位女生,不仅只有女团“训练生”。
譬如Solo歌手朱主爱。她的代表作《好想你》,是风靡整个华语地区多年的“洗脑神曲”。
又如Lolita模特谢安然。“第一Lo娘”、“人形种草姬”,这些网友给予的封号彰显了她的Lo圈地位。
职业舞者高直,不止是易烊千玺的儿时舞伴,也是鹿晗的巡演Dancer。
在不少人概念里,各有身份的她们“跨行”聚集一档头部综艺,或是来为原本职业引流刷一波存在感,或是行业艰难,不得不报考个“第二志愿”。
那么真实的情况如何呢?朱主爱、谢安然、高直向娱理工作室讲述了她们的“选择”故事。
朱主爱:
从一个月去6个国家到两年一个活动,我想找回工作热爱
2014年,17岁的朱主爱发行了单曲《Malaysia Chabor》,在家乡马来西亚一炮而红。来年,一首《好想你》又被她唱得于华语地区人尽皆知。
年少成名是什么感觉?
“很懵。完全没有预测,但它发生了。你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就得接受它。”
活动邀约纷至沓来。最忙碌时,朱主爱在一个月内飞去了六个国家做表演。20岁时,她已举办两场大型个人演唱会。如今在《创造营2020》里指导学员的教练鹿晗、毛不易,都曾和朱主爱同场演出过。
舞台上演出的朱主爱
但从马来西亚到中国,再远至美国,在几百场、上千场活动上,主办方对朱主爱不变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唱《好想你》。
她曾试过在万人热情合唱声中表演完《好想你》,下了台走去街旁便利店买东西,一路上,无人认识这个女孩是谁。但整条街的小店里,又多在播放着《好想你》的旋律。
朱主爱知道,自己只是“恰好”成了那首很红歌曲的演绎者。
演员秦海璐讲过一句话:我一夜成名,又花了12年的时间来填满自己的阶梯。朱主爱对此深有感触:“小时候走红,我有蛮多东西根本没有准备好,这几年我要做的,就是填补自己的阶梯。”
可市场冷酷又实际。它只见利益当前,便促成密集的、看似热情的机会,用一场场《好想你》赚取一次次热闹,而后又见一首歌的赏味期限将尽,便转头去追捧下一份热度。而旧歌歌者被花费掉的时光不复返,同时被挤压的,还有歌者的成长空间, “《好想你》就像一棵大树,它太大了,然后我好小,我就被遮在它的下面。”
朱主爱童年照
朱主爱意识到演出在逐年变少。到了近两年,她基本只剩下一两个工作机会。前段时间播出的一部剧和这次参加的《创造营2020》,还都是她自己接洽的。
有段时间,朱主爱被公司“放养”。“没人管我,真的没人管我了”,这句话,她重复了四五遍。迷茫、低潮。朱主爱亲自动手剪短了自己的一头长发,俏皮的刘海也被她剪秃秃。然后不计体重,开始大吃大喝。看着体重秤上飙过120斤的数字,朱主爱抓抓肚皮上的赘肉,竟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想到了17岁刚出道的自己。当年在马来西亚凭歌大红的她,迎来自己第一场表演。从休息室前往舞台途中,她和一群模特迎面相遇,彼时青涩的朱主爱不太敢细看那些高挑女孩,匆匆低头离开。隔日网络上,就有模特爆料:直斥朱主爱耍大牌、目中无人。
“那时候只要谁质疑我,Ta的关注度就会翻两三倍。也是那次以后,我只要在工作状态,无时无刻我都是用笑的,我告诉自己必须要笑。”
而在低潮却足够放肆的时期,朱主爱开始思考:人生其实没有那么多“必须”、“不可以”的限制,“可能它就是让我从一种模式中休息一下。等我再站起来后,一定比我之前任何一天都要更强。”
这次接到《创造营2020》邀请,朱主爱积极准备:“虽然我没有女团经验,但不管女团也好,Solo也好,大家渴望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就是喜欢音乐、喜欢舞台。”
进“营”前,朱主爱突击上了一个月的舞蹈课,那是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新领域,在“营”内的一些学习,也让她倍感新鲜。
“《创造营2020》算是你事业的一根‘救命稻草’吗?”
“我当然有我的野心。我也不想再过那种把工作只当工作的日子。之前我是有一点找不到喜欢(做歌手)的感觉了,通过这个节目,我想重燃对它的热爱。”
谢安然:
在Lolita圈月入6位数,模特是吃“青春饭”的
相比朱主爱的“逆风翻盘”,谢安然要属于“未雨绸缪”了。
她是Lolita圈子里的顶流模特,也有Lo圈“劳模”之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谢安然敢放言自己“没有一天是停歇下来的”。拍片量最多的一天,她可以拍出12套写真;拍摄任务最重的一个月,谢安然曾为客户、商家拍了80多套片子。一年统计下来,释出七八百套片子不在话下。
成为模特,是谢安然兴趣使然。迷恋二次元的她,自从看过一部名为《蔷薇少女》的动漫后,就开启了对于Lolita世界的向往。她去网上搜索,发现有一类人会在现实生活中做Lolita装扮,这更激起了她对此类文化的兴趣。
她曾亲眼目睹一位穿Lo裙的女孩从街上走过。周遭不乏投去异样目光的人,但女孩始终淡定地走着,“当时她那个样子很触动到我。我觉得她真的是在做自己,她是一个自由的人,也是一个纯粹的人,我很欣赏这种生活态度。”
谢安然童年照
上大学后第一个生日,谢安然花了400元左右买了自己人生第一套Lo裙。她穿上裙子走在校园里,果然也遇到了公然发出笑声的人,还有人大喊,“看!吧啦吧啦小魔仙!”彼时,勇敢从宿舍大门踏出那一步的谢安然觉得自己“无敌了”:“我不会觉得自己被冒犯到,我就觉得自己超可爱的。”
谢安然第一套出圈的Lolita写真是在上海临港拍的。那套蓝裙写真不止收获了诸多Lo圈同好的点赞,画手圈、小说圈,也有很多人转发。
尽管谢安然笑称出圈是件蛮“玄学”的事,但在此之前,主修摄影系的她其实已累计了不少作品,且均花费巧思。
逐渐开始有网店商家正式邀请谢安然拍摄Lo圈服饰。起初,独自“作战”的谢安然要逐一和商家对接需求、联系快递、熨烫衣服、设计搭配,构思主题、选取场景、揣摩拍摄状态、进行后期修图,还要时时关注圈子里最新资讯。
“Lolita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服饰文化,中国风、和风……不同风格裙子可能会有不同的故事,我要了解它的故事再去选择到底是到海边拍?还是森林?或者去雪地?而且每套服饰从裙子到戒指、耳环,甚至指甲尖、袜子都需要配合非常完美。我不玩手游,也不看综艺和电视剧,基本把自己所有热情和精力都投入在这上面了。”
一人拎着几十公斤行李箱穿梭于大街小巷,这种状态,谢安然从大一持续到了大四。
如今,25岁的谢安然拥有着“怎么拍都拍不完”的工作量。她维持着每单只收2000元的实在价格,但按其工作量算来,月收入也有6位数之多:“我干活干得多呀,谁干得多,就赚得多。就是这样子。”
感性上,谢安然认定Lolita文化是自己一辈子所爱,但理性层面,她清楚模特并不是可以长期从事的职业:“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创造营2020》,这是大实话。模特也是吃青春饭的。”当公司把节目面试机会摆在谢安然面前时,她想:我可以来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有更多可能性?
到了“营”里,Lo圈头部模特谢安然成了“落后生”。尤其刚入“营”时,她在主题曲考核中排名掉车尾,首次公演前还被分到“末尾7人组”,甚至差点没有正式舞台。谢安然心里有落差。
“但后来有女孩子跟我说,她们都想去我们这个组。原来她们会觉得这是一种能被看到的‘安排’。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当时我们7个人不努力去唱去跳,就算是‘安排’,我们也接不起。”
图源谢安然微博
那段时间,谢安然压力大到每天晚上做梦,梦到自己重回高三,墙上贴着倒数N天的计时牌,班里只剩她们7个人,门外是其他班的女孩子唱唱跳跳。
背水一战。凭借几日“努力”,7名女生打动教练,重回舞台。
节目行至后半程,谢安然已开始规划:“出‘营’后,我会继续我的Lolita爱好。另外,我在这里和学员们接触后,我也开始理解舞台的魅力。之后想报几个班吧,尽可能去学学乐理、乐器,尝试一下创作。”
高直:
我本来就想当艺人,却习惯了舞者生活
在高直很小的时候,她和妈妈一起看《同一首歌》。看到台上载歌载舞的蔡依林、萧亚轩,高直转头对妈妈说:“我要这样子。”
因为想做艺人,高直开始学跳舞。小学,她去上民族舞、芭蕾兴趣班;到初中,她进专业院校习舞。又因为对韩流产生兴趣,尤其喜欢韩国女团Wonder Girls。所以当高直得知WG同公司女团MISS A的中国成员孟佳,是从北京现代音乐学院被选走的之后,她便明确要去现音上学。家长拗不过她,就让她去了。
从高一开始,高直只身在现音学街舞。高二时,她报名了嘉禾舞社做学员,之后和舞社的羁绊越来越深。当嘉禾拓展分店业务时,高直受邀成了一名正式的舞蹈老师。除了Poping、Locking跳得少,各式舞种、男女生风格,高直均做钻研。
舞社的工作环境很自由。每周,高直有10节大课要上。每天醒来,赖一会儿,快到上课时间,高直就背起一包换洗衣服去教室。偶尔,有艺人小课安排,她就在教室多待几小时。再逢业内舞蹈比赛期,她就和伙伴们排个通宵。
每个月正常工作下来,高直有2万多元的收入。有额外活动的话,月入三万来块钱也不成问题。这对于没有家庭负担,仅23岁的高直来说,“够花了”。
因为当舞蹈老师的日子舒适安逸,渐渐地,高直也不再固执于去台前当艺人了。按她的计划:“当几年老师之后,就开一间自己的舞蹈工作室。”
这两年,国内几大主流平台均把综艺触角伸进垂直领域,更多本囿于小圈子的年轻从业者,如Rapper、舞者、训练生,开始通过品类多样的节目获取更好的发展机会。
《创造营2020》中的高直
街舞节目兴起第一年,受圈内氛围影响,高直也参加了一档街舞节目,却在“191进60”时被鹿晗刷掉了。
没多久,《创造101》也向高直抛出了橄榄枝,这一度勾起了高直过往的艺人梦。但由于之前节目有规定在先:选手在三个月内不得参加其它节目,高直错过《创造101》。
而随着身边愈来愈多朋友,如“奶茶”商振博在团体节目施展才华,亦询问她上节目意向,高直觉得:既然我小时候有那个梦想,我也去试试吧。
在街舞节目时,高直被淘汰得心服口服:“当时那节目里都是舞者圈里的大前辈,我站那儿就输了。”来到女团节目,我们问她是否觉得“舞功”成了她的制胜“利器”?
高直摇摇头:“前段时间,我会觉得舞蹈好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这不是你单项做得好,就能被看到的地方。女团‘综合要求’更难达到。”
《创造营2020》中的高直
第一次在《创造营2020》亮相,节目组妆发师给高直扎了两个高高翘起的麻花辫,又喷了很多发胶压住她的“自然卷”。高直跑去厕所对着镜子不停抠头发:“天啊,这么服帖?天啊,两条编辫?”她觉得那样不太像自己了,但也拿不准是不是女团舞台上这样才是好看?
节目播出后,她从工作人员处借手机刷了下评论:“哦,网友说我形象像‘金刚芭比’。”
其实,高直在娱乐圈的“人脉”颇丰富:很早之前,她就和易烊千玺一起习舞;鹿晗也透露和她很熟;一年多前,她还成为了虞书欣的舞蹈老师,虞书欣参加另档节目的舞蹈,也是高直编排的。
高直与易烊千玺练舞中
尽管有不少艺人朋友,但高直从未向他们请教过职业上的事:“像我和千玺就是小时候认识,我们的交流其实很纯粹,可能就是隔段时间问一下最近好不好,要不要出来吃饭?和其他朋友也完全不聊娱乐圈。之前是有人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借助他们的力量,给我一些好的支撑?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因为走怎样的路,能走到什么地步,都是我自己的事。不要麻烦别人。”
上周最新排名中,高直提前告别。在节目里走了一遭,高直觉得:“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做幕后,但我也不差幕前的实力。就这个节目来说,它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它只是我人生里的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