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n Jin Shu
(2003)
自古以来,总有一些相信“炼金术”的痴人,他们深信,会有一种什么灵丹妙药,能让铅锡之类转眼化为金银,瞬间成为暴富。家境本已小康的潘达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家里不仅收藏了不少这方面的秘方,还经常自己关门做试验。当然,至今也没成功。他的妻子从不相信这些,暗地里常笑叹他太傻。潘达生却觉得自己不仅一点儿不傻,甚至还有一付能识别骗子的慧眼。有位找上门来推销“仙方”的老道就被他一眼识破并整得狼狈不堪。但他执着地确信,这样的神方仙丹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是自己无缘,没有碰见罢了。但是,当他在一次出游中,目睹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人,挟美姬,举金杯,包楼船,夸豪露富。他深信不疑:自己是有幸遇到真正的丹客了! 他既然有心结交,当然就千方百计接近丹客。而那位丹客似乎也跟他有缘,对他颇有好感。当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丹客不经意地在他面前露了一手“化铅为银”的本事,让他大开眼界之后,潘达生对他已是深信不疑,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在他的盛情邀请之下,丹客勉为其难,打发一个家人回去禀告老母,自己带着行李,携美姬住进了潘家,并在花园的密室中安炉设鼎,说要帮潘达生炼出“丹头”,有了丹头,他自己就可以点铁成金了。 潘达生的妻子和他家的老仆都劝他不要轻信人。为此,潘达生差点跟他们翻了脸。他固执地拿出了一千两白银当作“银母”,由丹客亲自送入炉中烧炼。据丹客说,只要炉火不停,炼上七七四十九天,鼎中就会生出“丹头”,而这些“银母”则丝毫无损。这该是多么合算的生意!为了炼丹,丹客日夜守在丹房。他那漂亮得惊人的爱姬当然受到了冷落。这使潘达生感到相当不好意思,不免要时时表示一下慰问之意。那小妾对他的关心和接近似乎也并不反感,还不时流露出对丹客的厌倦。美色当前,潘达生自然会想入非非,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进一步表示罢了。潘达生的妻子和老仆冷眼旁观,时时提防着这些不速之客。潘达生只怪他们多事,再三警告他们,不要怠慢了贵客,坏了他的大事! 突然有一天,丹客派回家的仆人身穿孝服,哭奔而来报告说:老太太病故了!丹客顿时哭倒在地。照他的意思,马上就要回家奔丧。可是炼了一半的丹又怎么办?潘达生也觉得有些两难。最后,丹客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他自己带人回去处理丧事,将他的小妾留下,代他看守炉火。只要按他的要求,不冲犯,不停火,不开炉,等他办完丧事再回来来开鼎,还是可以丹事圆满的。 这,当然是潘达生最肯于接受的方案了。送丹客走了之后,他跟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娘子”几乎日夜泡在丹房,连家事也不管。妻子劝说他几句,他就大发脾气。他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老仆也被他赶走。终于再没人在他耳边噜嗦了。 那位小娘子倒觉得挺对不住潘达生,对他更是殷勤,终于,两人在丹房里发生了性关系。潘达生觉得飘飘然,几乎完全忘了炼丹的事,也忘了丹客的存在。在他的心目中,丹客一辈子不来那才好呢! 但丹客很快就赶回来了。说时间已到,该开炉取丹了。潘达生心中有鬼,怀着忐忑的心情陪他去了丹房。一看丹炉,丹客就变貌失色,惊讶地说炉火的气色不对,一定有人冲犯!等打开鼎炉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银母!里面只是一堆废渣!丹客愤怒地叫来小妾,当众审问。小妾自然说绝无冲犯之事。丹客狂怒地说:如果没有,银母哪里去了?他咬牙切齿地亲手拷打爱妾。潘达生实在不忍看到心上人受罪,跪地承认了一切。丹客气得直是冷笑,问他:那现在怎么办?潘达生表示,一切后果由他自己承担,另外再赔给丹客三百两银子作为补偿,只求他放过小妾。丹客这才答应,恨恨地带了行李和仆人,押着小妾扬长而去。这当然是一伙骗子事先做好的骗局。那小妾,不过是骗子花钱从妓院包出的一个名妓而已。在潘达生自怨自艾,抱怨自己不该色心大动,以至于错过了丹方的同时,这伙人正在嘲笑他呢。扮成小妾的妓女却对潘达生在关键时刻流露的真情和勇气颇为感动。真的是傻子不止一个,在途中,这伙人发现又有一位富家公子对此道颇感兴趣,他们决定把这场戏再演一回。但这位富家公子远比潘达生要精明,一定要他们在当地找一个有实力的富商当担保人,才肯出银子让他们去“炼”。为首的骗子(丹客)又想到了潘达生,决定再利用这傻瓜一次。感到内疚的妓女不肯合作,骗子们就打她,威胁她,逼着她把戏继续演下去。于是,“小妾”突然“逃回”了潘家,说自己是刚逃出丹客的掌握,而且身上带着丹方,愿跟潘达生远走高飞,帮助他一起炼丹。潘达生竟一点也没有引起怀疑,收留了她。于是被追踪而来的“丹客”带人“当场抓获”,潘达生只好答应以自己全部财产作抵押,为他们“炼丹”做担保。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觉悟到,自己已陷进人家的又一个骗局。如果这次行骗成功,他的名声,连同他的家产,将全部化为乌有!妓女实在不忍心再骗这个傻子,她及时向那位富家公子揭发了这伙人的面目。而这位“富家公子”不是别人,原来竟是潘达生的妻子所改扮。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骗子们受到了惩罚,也在最后的关头挽救了自己的丈夫。潘达生在铁的事实面前恍然大悟,承认自己上了当。但他还不死心:真正的炼金术,也许还是有的吧?唉,对这种人,你说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