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calypse Now
(1979)
【关于改编和筹备】 虽说《现代启示录》改编自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 )的小说《黑暗之心》(Heart of Darkness),但影片明显与原著大相径庭。康拉德在《黑暗之心》中融入了自己在非洲的亲身经历,当时他曾任一艘蒸汽轮船的船长。小说故事发生在19世纪的刚果自由邦,库尔茨和马洛(影片中的威拉德)都为比利时贸易公司工作,该公司在非洲残酷剥削当地工人。当马洛抵达库尔茨的领地时,他发现已经陷入疯狂的库尔茨统治着一个小部落。在小说结尾,库尔茨死在返程途中。小说中的马洛是一名被派往库尔茨领地收集象牙的领航员,后来马洛逐渐迷上了库尔茨,当发现库尔茨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时,马洛极力将他安全的带回家乡;而在电影中,威拉德是想将库尔茨置于死地的刺客。 早在拍摄1969年的《雨人》(The Rain People)时,时任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助手的乔治・卢卡斯就鼓动约翰・米利厄斯(John Milius)写出一部越战电影,后者想到改编康拉德的《黑暗之心》,只是他无意执导,而是希望卢卡斯担纲。不过,导演卡罗尔・鲍拉德(Carroll Ballard)曾称他在1967年就产生了拍摄《现代启示录》的想法,当时米利厄斯还没开始动笔,他和制作人乔尔・兰登(Joel Landon)达成协议,两人希望得到康拉德小说的改编权但终未如愿。 科波拉支付给米利厄斯15000美元编写剧本,并承诺如果影片拍摄成行,将再追加1万美元。米利厄斯称剧本写于1969年,原定片名为“迷幻战士”(The Psychedelic Soldier),他希望将康拉德的小说当作一种寓言,因为小说情节过于简单,根本无法完全遵从。在构思人物时,他还借鉴了身边的第一手素材,他的好友弗莱德曾亲眼目睹越共砍掉了村民们的手臂。科波拉曾告诉米利厄斯:“将你想要的每段场景都写进这部电影。”米利厄斯先后修改了10稿,总计超过了1000页。在60年代,嬉皮士中流行着一种纽扣徽章,上面写着“Nirvana Now”,米利厄斯深受启发,遂将片名改为“Apocalypse Now”。 科波拉完全被米利厄斯的剧本吸引了,他将其形容为“一部喜剧和一部可怕的心理恐怖片”。乔治・卢卡斯起初有意执导本片,但要排在《五百年后》(THX 1138)之后,在1971年才能开拍。他计划在加州斯托克顿与萨克拉曼多之间的稻田中拍摄本片,他的好友、制作人加里・库尔茨(Gary Kurtz)还曾特地前往菲律宾物色拍摄地。按照两人的最初构想,影片拍摄预算为200万美元,采用纪录片风格,使用16mm摄影机,雇用真正的士兵。不过,后来卢卡斯开始投身于《美国风情画》,于是耽误了《现代启示录》的拍摄。1974年春,科波拉开始同制作人弗莱德・鲁斯(Fred Roos)和加里・弗雷德里克森(Gary Frederickson)商谈影片的拍摄事宜。 在拍摄《教父2》时,科波拉曾先后邀请卢卡斯和米利厄斯执导本片,但两人都在忙于其他影片。科波拉决定亲自执导和制作,他认为本片揭示了现代战争的本性,阐释了善恶之间的区别以及美国社会对其他国家造成的影响。科波拉希望影片能带领观众体验一次前所未有的战争经历,能促使观众产生和越战老兵一样的感受和反应。赴澳大利亚宣传《教父2》时,科波拉和他的制作人曾前往北昆士兰的凯恩斯考察当地丛林。后来他决定在菲律宾拍摄,因为便于利用美式装备和廉价劳动力,而且制作人弗莱德・鲁斯曾在菲律宾拍摄过两部小成本电影,在当地结交了一些朋友。1975年末,科波拉重新修改了米利厄斯的剧本,并与联美电影公司商谈投资金额。按制作人弗雷德里克森的估算,影片拍摄预算在1200万至1400万美元之间。后来科波拉的美国西洋镜电影公司(American Zoetrope)向海外发行商募集了800万美元,联美电影公司出资750万美元。在拍摄经费落实之后,弗雷德里克森与菲律宾总统费迪南德・马科斯共进晚餐,后者同意让菲律宾军方协助拍摄。 史蒂夫・麦奎因(Steve McQueen)是扮演威拉德的最初人选,但他因不愿出国拍片17周而谢绝了科波拉的邀请。科波拉又找到艾尔・帕西诺,可帕西诺认为影片拍摄周期过长,而且在多米尼加共和国拍摄《教父2》时,帕西诺曾饱受肺炎之苦,于是他一直对热带丛林心有余悸。后来杰克・尼科尔森、罗伯特・雷德福和詹姆斯・凯恩也相继与本片失之交臂。科波拉和鲁斯想起了马丁・希恩,在《教父》开拍前的选角过程中,马丁・希恩曾为得到迈克尔的角色参加试镜,虽然他未能如愿,但还是给科波拉和鲁斯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希恩当时片约在身,一时无法出演本片。最终,科波拉决定启用出演过《穷街陋巷》的哈威・凯特尔(Harvey Keitel)。1976年初,为了说服马龙・白兰度扮演库尔茨,科波拉开出了350万美元的天价,而白兰度在片中的戏份只需拍摄一个月,这种巨额片筹在当时是前所未闻的。 【关于拍摄与上映】 1976年3月1日,科波拉率全家飞赴马尼拉,为了长达5个月的拍摄,他们在那里租住了一套大房子。3周后,影片正式开拍。不过影片刚刚开拍不久,科波拉就对哈威・凯特尔的表演大为不满,他认为凯特尔很难能将威拉德塑造成一位被动的旁观者。看过最先拍完的一段镜头后,科波拉立即返回洛杉矶用马丁・希恩替下了凯特尔。 5月26日,剧组在菲律宾的Iba遭遇了热带暴雨,滂沱大雨毁掉了影片布景,剧组不得不停止拍摄。艺术指导迪安・塔沃拉里斯(Dean Tavoularis)回忆道:“雨越下越大,外面白茫茫一片,所有树木的弯角都达到了45度。”片中花花公子性感女郎的表演布景也难逃厄运,一个月的拍摄计划彻底泡汤。大多演职人员选择回国休整,而塔沃拉里斯则继续带队在当地寻找新的外景地并重新搭建布景。据科波拉的妻子埃莉诺称,影片拍摄被迫延误6周,拍摄预算由此骤增200万。 同年6月,回到美国的科波拉看到了一本关于成吉思汗的书,随即产生了完善库尔茨角色的新想法。马龙・白兰度抵达马尼拉时大腹便便,他和科波拉一起重新改写了片尾,尽管当时白兰度的体形有碍观瞻,但科波拉毫不介意,他让白兰度穿上黑色服装,只拍摄白兰度的脸部,甚至还启用了一位身材高挑的替身演员。 1976年圣诞节过后,科波拉粗略观看了已经完成的所有胶片,结尾依然悬而未决。1977年初,科波拉返回菲律宾继续拍摄。3月5日,马丁・希恩心脏病突发并且苦苦挣扎了400米才得到救助,4月19日,病情痊愈的希恩重返片场。有谣言称《现代启示录》曾有多个结尾,影片音效师理查德・贝格斯(Richard Beggs)澄清说:“影片从来没有五种结局,即使剪辑版本不同,但确实只有一个片尾。”之所以会谣言四起,归根结底是因为科波拉频繁改动剧本,科波拉承认自己曾对结尾一筹莫展,因为体态过胖的白兰度无法表演剧本中的场景。 5月21日,《现代启示录》终于杀青。科波拉告诉剪辑、音效师沃尔特・默齐(Walter Murch)只能给他4个月时间完成影片音效,默齐发现剧本使用了旁白,但科波拉在拍摄中未予采纳。经过估算,如果没有旁白,完成片中所有音效需要10个月,默齐必须另辟蹊径,最终,他决定一改初衷,亲自为影片录制旁白。9月,科波拉向妻子坦言,影片如期上映的几率只有20%。科波拉找到联美电影公司上层,要求将影片首映日期从1978年5月推延至10月。在承受影片巨大压力的同时,科波拉一家也遭遇了危机,因为弗朗西斯有了婚外恋。到了1978年5月,科波拉决定再将影片映期推迟到翌年春季。1979年4月,在科波拉组织的试映会上,900人有幸观看了尚未完成的影片,但反响不容乐观。科波拉随即接到戛纳电影节的邀请,虽然联美公司不想在众多媒体面前上映未完成版本,可科波拉想到了在1974年赢得金棕榈奖的《窃听大阴谋》(The Conversation),于是同意参展。在戛纳电影节开幕的一周前,科波拉将影片秘密预映了三场,每场的版本都有所不同,科波拉本以为评论界会大加赞赏,却不料作家兼主持人罗娜・巴雷特(Rona Barrett)在电视节目中大放厥词,将《现代启示录》称为“令人失望的败笔”。在戛纳上映的前夜,科波拉电影公司的技师们仍在忙碌,为达到四声道效果,他们在影院墙上安装了额外的音箱。当长达3小时的《现代启示录》在戛纳落下帷幕时,现场观众给予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科波拉谴责了攻击他和这部电影的媒体,影评人雷克斯・里德(Rex Reed)愤然离席。最终,《现代启示录》和《铁皮鼓》同获当年的戛纳金棕榈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