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珮瑜

Peggy Tseng

2023年
导赏:电影《周处除三害》在春节档后迅速出圈,陈桂林的小猪手表与歌曲《新造的人》作为大众心中的重要“符号”。不仅小猪手表在网络上热销,歌曲《新造的人》也在音乐平台上备受追捧,频繁成为网友们二创再生产的素材。影片《周处除三害》引用了《晋书·周处传》和《世说新语》中“周处除三害”的典故,巧妙结合了黑帮复仇与犯罪动作元素,以暴戾的手法展现了主角陈桂林逃避宿命的挣扎,描绘了一场疯狂杀戮与自我救赎的旅程。陈桂林,身为通缉犯榜上的第三名,面临生命的终结,决定模仿周处,除去前两名罪犯,寻求生命的新意义。影片的英文名更直接地揭示了其内核,愚痴无明的猪,嗔恚无忍的蛇,贪婪无度的鸽,与藏传佛教轮回图中的痴嗔贪三毒相呼应,这三毒亦是令人们不断生死轮回的根本原因。影片中,导演运用强烈的对比,展现了信徒们的虔诚与血腥现实的冲突。当信徒们穿着洁白的净化服虔诚歌唱时,高处站立的尊者如同圣光下的恶魔。当陈桂林准备杀戮时,灵修唱诗班却在平静地诵唱赞歌。这引发观众思考:在极端的超现实中,人们是否能够识别到现实的可能性?影片中的尊者与信徒们,无论是庄严肃穆的大厅还是慈眉善目的外表,都不过是他们自我神化的手段。善行与恶行,本质上皆源自人对自身的不满足,因为理想的缺陷而日益膨胀的欲望,借由助人之由得到抒解。法国戏剧理论家安托南·阿尔托的“残酷戏剧”理论也在电影中得到了体现,他认为人们的灵魂需要阵痛,需要癫狂,而戏剧正是以其残酷性来展现现实生活的真实,给人以痛感。他曾这样写道戏剧的意义:“它促使人看见真实的自我,它撕下面具,揭露谎言、懦弱、卑鄙、伪善,它打破危及敏锐感觉的、令人窒息的物质惰性。它使集体看到自身潜在的威力、暗藏的力量,从而激励集体去英勇而高傲地对待命运。”影片对洗脑组织与诈骗行径的刻画,传递了正向的教育警示意义。特别是陈桂林揭露“尊者”真面目后,仍有信徒坚守,揭示了洗脑组织的恐怖本质。(编辑:王斯笳)
导赏:魏德圣的电影《816》是一部充满温情与希望的作品,它以儿童癌症病房为背景,讲述了一群孩子和他们的家庭在面对生死考验时的故事。这部电影不仅仅是关于疾病和痛苦,更是关于生命、爱与勇气的深刻探讨。这既是曾以《赛德克·巴莱》史诗格局震撼影坛的魏德圣导演首次涉足儿童题材的尝试,也是他二十余年职业生涯中首次将镜头对准当代医疗场域的现实主义创作。在816病房这个直径不过数米的封闭空间里,六个家庭的命运交织成复杂的生命网络。导演摒弃了传统医疗题材惯用的二元对立叙事,既没有塑造对抗体制的叛逆医生,也未刻意渲染医患矛盾,而是将镜头化作温柔的观察者,记录下化疗药物滴落时的心电图波纹,捕捉止痛针剂起效前患儿眉间的细微颤动。这种\"去戏剧化\"的处理手法,使得病房日常呈现出诗意的流动感:当小患者源源顶着光头的脑袋在走廊里雀跃奔跑,当少年患者阿杰用马克笔在输液管上画满卡通图案,这些看似琐碎的细节构成了对抗死亡恐惧的微观叙事。在表演美学的构建上,《816》呈现出近乎人类学纪录片的真实质感。导演采用“游戏式”的引导方式,让小演员们在即兴互动中自然流露情感:某个化疗后疲惫的午后,孩子们会突然在病房里玩起枕头大战;面对新来的病友,小患者们自发组织起“抗癌勇士”授勋仪式。这些未经设计的片段,因真实而具有穿透灵魂的力量。影片对生死命题的哲学思考,在动画段落的插入中达到美学巅峰。当二维动画的癌细胞化作卡通怪兽,与手持光剑的“细胞战士”在血管迷宫中展开激战时,这种超现实表达既消解了医疗叙事的沉重感,又暗合了孩童认知世界的独特方式。更精妙的是,动画风格在不同病患的幻想中呈现出差异化的视觉语言:有的孩子将化疗想象成星际大战,有的则把骨髓穿刺视为海底冒险。魏德圣通过这种虚实交织的叙事策略,成功规避了医疗题材常见的说教陷阱,让生死命题在童趣想象中获得了诗意的升华。《816》超越了简单的类型划分,它既是儿童题材的突破性尝试,也是医疗叙事的革新典范。《816》提供了另一种观看生命的视角:不必讳言死亡的阴影,不必夸大抗争的悲壮,只需像那些病房里的孩童般,在化疗间隙偷吃糖果,在疼痛来袭时紧握玩偶,在晨光熹微时用蜡笔改写命运的门牌。(编辑: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