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功

Isao Kimura

有片源
1957年
1954年
导赏:黑泽明的《七武士》不仅完成了一部关于农民雇佣武士对抗山贼的简单故事,更通过其革命性的镜头语言、深刻的人物塑造和对历史转型期的敏锐把握,展现了那时武士阶层的尴尬处境和残存的文化精神。黑泽明的镜头调度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视觉暴力诗学。开场山贼策马奔驰的段落中,快速剪辑与低角度镜头的结合,使马蹄仿佛直接践踏在观众胸口。这种速度感直指黑泽明对暴力本质的诠释——暴力从来不是静态的,它永远处于危险的流动状态。泥泞中的厮杀呈现出交响乐般的节奏感。武士们时而分散在画面各处,时而聚集成战斗队形,摄影机的运动与人物的移动构成了复杂的视觉对位法,仿佛暗示着暴力能量的不可遏制。火器的出现成为武士精神衰落的致命象征。黑泽明在电影中经常使用一些意象进行自我感情的抒发或者是在影片中呈现更好的表意功能。黑泽明的电影有七种常用的武器,刀、女人、天地风雨、火枪、箭、马和竹标。尤其是在黑泽明的武士动作片中极为常见,比如早期代表作品《姿三四郎》、《椿三十郎》、和后来的《罗生门》、《七武士》和《影武者》。《七武士》中能够体现黑泽明导演在意象使用上对于“日本武士阶级”的窘境的展现,就是片中精彩的“刀”和“火枪”的使用。火枪和刀在一部片子里的相遇,最主要的象征是“热兵器”和“冷兵器”的对立。片子结束时,大多数手持“刀”的英勇的有着极高武士精神修为的武士都死于“火枪”这样的“热兵器”之下,凸显出了武士在这个“热兵器”时代的悲凉尴尬的地步。七位武士的人物塑造构成了武士精神的完整光谱。黑泽明以近乎人类学的方式,展现了武士阶层在历史转折点的各种生存姿态:勘兵卫的务实智慧代表着武士向战略家的转型;五郎兵卫的温和折射出武士与平民和解的可能;年轻武士胜四郎对农家女子的爱恋暗示着阶级壁垒的松动;而七郎次的忠诚则延续着传统武士道的美德。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剑圣久藏的角色——他的每一次出场都伴随着仪式化的镜头语言。黑泽明几乎将他塑造为武士道的\"活化石\",而他的死亡也因此具有了超越个人的象征意义,让人感到痛心。菊千代这一\"非武士\"角色成为黑泽明解构武士的关键。他的出场方式就充满颠覆性——当其他武士以传统方式亮相时,他却假扮僧人偷窃。《七武士》中三船敏郎演绎出的菊千代的动物性特征及孩子似的行为,这样的特征恰恰就是农民先辈们给他留下的无法改变也无法销蚀的烙印,因为农民的生存与动物的生存毫无二致。正如研究者指出,菊千代身上的动物性特征也使得他与农民和土地建立起无法割舍的联系。这个出身农民的\"假冒武士\"始终处于身份认同的困境中:他比真正的武士更勇猛,却因出身被排斥;他了解农民的狡猾与懦弱,却又不得不保护他们。当结尾字幕升起,幸存的武士勘兵卫看着插在坟冢上的刀说:\"又是我们输了,赢的是农民。\"黑泽明用电影镜头记录了这一“失败”过程中的全部壮美与哀愁。在这部黑白影像构筑的史诗中,暴力被赋予了美学形式,而死亡则获得了哲学深度。(编辑:林佳欣)
194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