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夏天》导演：性侵不是重点 人性才是

1905电影网专稿 《不能说的夏天》于10月24日在国内上映，而该片此前也入围了第19届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浪潮奖竞赛单元。导演王维明和监制徐小明日前接受了1905电影网的专访，剖析电影故事内容，揭开幕后选角标准。王维明导演表示这部电影的重点并非性侵而是人性，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启用明星演员和商业性运作也是希望能有更多观众来关注这部电影，去碰触一些平时我们不敢去碰触的社会阴暗面。而谈到选郭采洁、徐若瑄、贾静雯出演的原因，则是因为“她们都很坚强”。
谈选题：关注人性和情感 商业性只是手段
    1905电影网：《不能说的夏天》讲述的是一个老师性侵学生的故事，拍这个题材的初衷是什么？
    王维明：这些年我一直在整理一些想拍的东西。我有个朋友是一个律师，当时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做这个案件。我们可能以为当一个案件进入到法律程序的时候，是非对错就很清楚了，但他却说是一种“折磨”，必须是纯理性去对待，在感性上已经没有任何空间了。但这个案件其实是有很多情感的因素，比如学生和老师之间的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是被错置了。我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就整理成一个剧本的核心基础，用两年时间慢慢加入其他角色，也把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放在里面。徐导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也没觉得就一定能做成，而是给了我时间去完善这个故事。
    徐小明：其实这三年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导演有他的想法，有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我的工作其实就是在筹备时期就提出各种问题，帮助他整理思路，毕竟电影也是时间的艺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去表达，把想说的东西归纳出来。我就是一个挑战者的角色，当时确实比较担心这个题材。我是不断地再挑刺，还想也许两三年之后导演就被我击垮了，就不做这个题材了。但导演没有放弃，一直在打磨剧本，直到我没办法再去挑剔了，才能有现在的这部电影。
    1905电影网：其实相对于其他导演处女作，特别是对比釜山电影节新浪潮奖的其他入围影片，这部电影的完成度和商业性都算挺高的。
    王维明：商业性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完成这部电影的方法。可以透过这个机制，让更多人在观赏的时候不会觉得很生涩，把我要谈的事情或者说想要寻找的答案告诉给观众。通过这些明星演员，通过商业性的方式，可以让更多的人接触到这个电影。我跟徐导对电影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商业和文艺没有办法切分。我们这次有一个很大的团队，我们对电影的追求就是要给观众更好的内容，也希望能在市场上获得更大的机会和空间。我们也是一步一步走的，并非一开始就觉得能走商业性这条路。
    徐小明：我觉得尤其在最近十年电影市场以资本为主导，电影就被简单地割裂开来了，总是说商业电影还是艺术电影。但我觉得如果没有商业的想像，是根本不能做电影的，那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电影毕竟和绘画、诗歌不一样，必须要有商业性。但它同时又是个艺术品，必须要有所表达。我很担心这样的电影，它有很多艺术想法，但在这个残酷的当下要怎么去完成。市场的大小还是题材决定的。人们都希望看到美好的，但这些阴暗的总会放在心里最私密的地方。这个选题的市场机会确实比较小。加点商业性的东西在里面，也能让更多观众关注。

    1905电影网：现在电影中的故事和原来听到的案件相比，增加了哪些内容呢？
    王维明：我觉得一个真实的事件并不适合全部套用在电影剧本里。电影里的这些角色都有原型，但不见得都和真实事件中的人物一样，编导需要借助他们来表达自己的一些想法。对白白、律师、教授和教授妻子这些角色的处理，都有一些改变。我们也一直在挖掘这部电影里所要谈的人性是什么，我们也在探索人物之间会迸发出的问题在哪里。
    1905电影网：电影主线其实郭采洁饰演的白白被教授性侵的事，完全可以拿出来单独拍成一个电影，但导演给徐若瑄饰演的律师和贾静雯饰演的教授妻子也安排了很多细节的戏份，是如何考虑的？
    王维明：白白的主线主要是她面对这种畸形的师生恋所碰到的困难，是一种情感上的困境。但我觉得如果只拍这个主线，人物之间就缺少了一些层次，会比较可惜。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故事，还是觉得这是一个在当今社会、在全世界都经常发生的故事呢？我认为是后者。人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边，但大家都不愿意去碰触，不愿意再去探讨，因为那是一种痛。但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对于这样一个事件，整个社会会有不同层次的反应，如果没有其他的那些角色，这些层次就无法触摸到。如果只关注这个主线，就会真的变成一个简单的故事，而看不到更多的人性的一面，也没有办法融入其中。在电影中每一个角色都有他的困境，这也像是我们人生的状态，也就让这些角色变得更丰满。

文/常玮 图/孙姝洁

谈故事：希望超出观众想象 性侵并不是重点
    1905电影网：性侵题材还有法庭辩论的戏，其实观众在很多其他影片中都会比较常见，这部影片里如何拍出自己独特的风格？
    王维明：每部电影都是导演心里要反射出来他最关注的议题，要挖掘的人性，或者是说想要去尝试看看这些故事里的人物可以有哪些更好的人生选择。这部电影从一开始策划到找编剧一起完成的过程中，我们都有互相给予很大的空间，因为我们并不期待要拍一部怎么样的类型电影。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一种态度，造就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相信观众们在看的时候会说，这个电影很特别，不是我原来想像的那样。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当大家觉得电影在意料之外的时候，其实就是电影被类型化之后空间被压缩得很小，而我们的电影寻找的就是这个空间。我希望的是观众能看到电影里讲述的那些人性的一面，那些在平时我们不愿意去关注的那些事其实不断在发生，可以从那些角色中的某些方面找到自己，去重新对生活有所思考。
    性侵并不是重点，这个故事的重点是人和人之间产生某种情感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会有怎样剧烈的变化。如果教授没有性侵白白，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恋爱的关系呢？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会是因为白白确实缺乏一种教授这个年龄的男人对她的肯定和关爱，这可能是一种来自父权的慰藉，或是艺术方面得到肯定而产生的依赖。但我们换个角度，性侵发生之后，我们所探讨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在面对能够支配自己的这个男人时，没有办法找到解脱的方法，也可能会产生一种依赖。这是一个更深的议题，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1905电影网：最后三个主角同时送医院，还让戴立忍饰演的教授死掉这样戏剧性的结局，是不是导演觉得活着的话就找不到一个解决方法呢？
    王维明：并不是这样，很多现实中真正发生的故事，其实比电影更有戏剧性。教授的死亡就是真实事件中发生的，而且同样也是心肌梗塞。他其实是有自觉地不愿意再吃药了，这也是他自己人生的选择，他也有道德压力和心里过不去的东西。他也许不愿意承认，但却是想放弃生命想逃离这一切。其实他是挺带种的嘛。
 

徐小明：观众审美需要培养
王维明：新片关注青少年成长
    1905电影网：那现在回头看，对于影片本身有没有哪些遗憾的地方？
    徐小明：我觉得做电影没有什么遗憾，重要的是不管花三年五年，有没有尽力而已，这才是重点。其实当时有一个比较保守的想法就是用比较少的钱去拍，保证不会亏本，但同时也有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就是有没有可能把适合这部电影的名气演员拉进来，勇敢一点野一点。我希望能保证导演想说的都能说，也能有一些好的演员、有明星光环的演员来帮助导演，让更多的观众可以关注这部电影。我觉得审美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需要培养的。我相信国内观众已经可以看一些高水平的东西，但市场上一直投放的很多都是水平不高的东西，以至于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国内的电影。我们应该走在主流的前面一点点，让更多的年轻人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电影有所思考。我们在这个过程中都尽力了。
    1905电影网：那下一部电影的计划是什么呢？
    王维明：还是要从选题开始，从周遭环境去找我们关心的题材，去和我们关注的人物对话。我自己的小孩今年14岁，正是青少年。我觉得通过他去观察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的成长过程很有意思。他有很多自己没办法理解的盲目，也有很多觉得了不起的热情，但是却被大环境所压抑着，比如升学的压力。我对这个选题很感兴趣，也在采访一些对象，准备第二部电影。
    徐小明：我现在也有5个正在做的项目。有一个剧本做了四年，是我做电影这么久以来觉得最珍贵的选题，能够让我们完成自己的表达，也是所有人关心的东西，肯定是能在市场上引起很大反响的电影。本来是今年要开机，但还在等时机，我也希望有最好的演员进来。但是现在不能透露具体情况。以前我们比较傻，谁想看剧本都打印一份送过去，但人家就用同样的题材先拍一个出来。所以还是请大家多等待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