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人生》李在容:用喜剧手法处理悲剧更感人

Koretic 2014.09.16 来源：1905电影网

韩国导演李在容专访

1905电影网专稿 韩国导演李在容的电影总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1998年的作品《情事》（主演：李美淑、李政宰）就用优雅细腻的视角展现了不伦恋题材，2003年的《丑闻》（主演：全度妍、裴勇俊、李美淑）则给史剧电影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活力，引发争议的同时又备受热捧。随后2006年，他在同名网络漫画改编的电影《多细胞少女》（主演：金玉彬）里一改前作的风格，展现了跳跃活泼的气氛，而2009年的《女演员们》（主演：尹汝贞、高贤廷、崔智友、金敏喜、金玉彬等）则是业内较早以时下流行的伪纪录片形式，拍摄圈内顶级女演员们“镜头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

李在容导演作品风格多变：《情事》、《丑闻》、《女演员们》

风格看似大胆多变的李在容，此次带着2014中秋档新片《我的忐忑人生》（主演：姜栋元、宋慧乔）再次走入大众视线。该片是根据韩国著名作家金爱烂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讲述了一对年轻父母，年仅17岁就生下了孩子，但悲剧的是孩子患有先天性早老症，17岁精神年龄外表却已经有80岁一样的衰老脸庞，这是一个在欢笑中充满泪水的感人故事。人们不仅对于姜栋元和宋慧乔两位型男靓女出演接地气的年轻父母角色倍感好奇，还同样对李在容这样一位时常带着叛逆与挑战意识的导演，要如何处理如此清淡感人的温情题材表现出了忐忑与期待。日前，在接受韩媒采访时，李在容称“新鲜感”是自己最看重的电影要素，所以即使在处理催泪题材时也不会过度煽情，而是用“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凸显感动。

韩国导演李在容

谈新片：《人生》不是通俗煽情片
记者：对电影成片效果是否满意？
李在容：我们试图通过电影来展现原作中早已包含的优点与美德，尽管这其中多少会存在着许多无法传递出的情感，但从结果来看，电影所展现出的是一个老少皆宜的，能让各个年龄层的人们都会有共鸣的故事，其中包含了许多朴素的、每个人都很熟悉的情感。看完成片之后我突然觉得这更像是是一部温情片，虽然是以悲伤要素书写的故事，但之中包含着愉快感与满足感，人们在看过之后如果能带着欣慰的心情走出影院就更好了。
记者：选择将《我的忐忑人生》这部小说拍成电影的理由是什么？
李在容：虽然是被赋予了人文情怀的、蕴藏着悲伤缘由的家庭故事，但这之中包含着一些明亮、愉快、毅然、不卑不亢的要素。于是，反过来这样的一种基调又令故事更加感人了。这种把悲剧反其道而行之的说故事手法，似乎和我本人的偏好有某种一致性。在这种悲伤与畅快并存的氛围下，眼泪会不自觉地流出，一点也不会感到勉强，因此觉得故事留下了很深的余韵。同时，我认为这是属于平凡人的故事，是我们周围生活中也会碰到的故事。
记者：也正因如此，原作小说本身就有许多忠实读者的拥簇，是否有被拿来比较的负担呢？
李在容：并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我所担心的就是，既然原作有这么多的拥簇，有这么多的忠实读者，那我们的电影是不是真的能传达出故事里所包含的感性共鸣呢？能够靠近大众、产生共鸣，这些才是我所期望的事。
记者：故事当中涉及的“早衰症”看起来是一种稀有病症，所以在实现普遍性共鸣时会不会觉得这个设定有一些难度呢？
李在容：没错，因为是很特殊的状况，如果真要拍成电影就能再现原貌吗？对这一点表示怀疑。当然小说的话是有很大的想象空间，无论怎样的情况都可以有更多留白。但电影把这些部分具体化了，所以是否能引起普遍性的共鸣的确无法百分百确信。只不过就如同之前说过的那样，原作本身就包含了独特的感性情愫，同时对于参与制作的全体人员都充满了信心。基于这些因素，我选择相信我们的眼光。

“阿美”的特效化妆给人以深刻印象

记者：片中的饰演早衰症儿子“阿美”的特效化妆也给人以深刻印象，想必儿童演员非常辛苦吧？好像他才是第一次演戏。
李在容：因为是第一次演戏，没有那种惯性的演戏方法，身上保留着纯真的感觉。在面试的时候和他聊过天，感受到他身上有超越同龄孩子的独特与早熟。我还问他外号是不是“小老人”，听说从七岁开始个性就很像大人了。和普通的少年不太一样，就仿佛真的像小说中所描写的“阿美”那样，深沉、忧郁、彬彬有礼而且感性。另外，他每一次化妆起码要花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拍摄日程里差不多有三十五天都是上妆拍戏的，即便是成年演员也会觉得难以做到的，所以真的非常了不起，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是个非常稳重的少年。当然拍摄期间也有许多辛苦，其中最有挑战性的一项就是脸上被涂满了硅胶导致脸上很难做出适当的表情，于是捕捉人物表情成了难点。
记者：这好像是您久违的长篇商业电影回归之作了。
李在容：这并不是特别的战略行为（笑）。就像一直一来我与电影有如命运般相遇的缘分那样，这个故事是因为给予了我刺激和灵感，才会决定要拍的。虽然最开始拍电影时，我也是不懂事的摸索和尝试各种实验，但多少也学懂了一些均衡各方的技巧。所以即便不是有意为之，这部作品可以算得上是既符合我的导演精神同时又具有大众共鸣价值的作品，对我来说是个新的挑战。
记者：电影似乎有点儿太“善良”了，似乎并不太刺激泪腺。（该片定级为12岁以上观众均可观看）
李在容：老实说，我自己就属于那种不太爱哭的人。就那种一看就眼泪哗哗往下流的电影，我几乎一次都没哭过。我们是想要让人哭的，但又不想太过刻意，所以这部分其实有很多考量。我也不想做那种太过于公式化的东西，如果要沿袭通俗剧的做法，真的就没什么意思了。催泪性质的患病儿童与病魔做斗争的故事，反而不会让人感觉好奇。就因为故事中所包含的明亮色彩，反而能够将那种悲伤的氛围传递得更到位，这样的作品有一些但也不多见，其实这部分也是整部电影最有趣味的部分。
谈选角：姜栋元很淳朴宋慧乔大大咧咧

姜栋元、宋慧乔饰演男女主角

谈选角：姜栋元很淳朴宋慧乔大大咧咧

记者：父亲的职业是出租车司机，母亲是工厂女工，这种字眼和姜栋元与宋慧乔的形象似乎不太匹配啊，估计这期间也听过不少这方面的意见吧？
李在容：能够诠释贫穷父母的演员们有很多，但并不会比姜栋元和宋慧乔他们来得更独特了。“哦，好奇特，好新鲜啊”“还没见过这样组合配这样的电影呢”这样的评价对导演来说也挺自豪的。之前也说了，虽然是悲伤的故事，但看起来更像是给予观众慰藉的童话一样美丽的故事，所以从这个角度说，这样的选角（选择姜栋元和宋慧乔）反而是再合适不过了。人们对于漂亮的演员本身也更有好奇心和耐心，这有助于大家更深入的投入到故事中去。
记者：但无论怎样对二位的银幕形象来说多少有点儿反转意味，拍摄时对他们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李在容：当然周围还是有许多疑虑的。首先是觉得这两位演员出演父母真的有说服力吗？另外就是，两位演员他们真的足够关心这部电影本身吗？（笑）所有的艺术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但最后仰赖的反而是某种直觉性的体悟。所以要真的说起来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指示，两个人很自然地就被引导出了眼泪，只不过的确呈现了我们此前对两位所不曾熟知的新面貌。总而言之，这算得上是一个现实感与童话感想结合的搭配吧。

姜栋元饰演父亲

宋慧乔饰演母亲

记者：姜栋元似乎和这个一口方言的顽皮老爸大洙一角十分吻合。
李在容：姜栋元本人就觉得这个角色是他从影到目前为止和自身个性最为接近的角色，在读剧本的时候就哭了5次。虽然最初是抱着“姜栋元怎么就不能演这样的角色呢？”的逆向思维来考虑他的出演的，但从结果看来则欣慰于“我的直观判断果然没错啊”。此前未能来得及了解姜栋元，原来本人和这种乡村的淳朴青年，那种歪头歪脑的模样格外吻合。我估计这是在《人生剧场》（韩国一档明星系列小型纪录片电视节目。灿烂的明星，在远离聚光灯时，作为普通人的背后故事）那种纪实类节目里也看不到的感觉。（笑）
记者：在预告片里看到望着出租车的美拉（宋慧乔饰）不禁心头一酸。
李在容：梦想成为歌手的少女美拉，因为偶然陷入爱情并生下了小孩，随着步入了家庭生活之后，曾经的梦想也逐渐放弃了。这种心路其实和大部分人们的现实生活都很吻合，毕竟坚持梦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过着和自己青春时期所梦想的截然不同的现实生活。所以这个故事里所接收到的感动，不仅仅是单纯的故事性的感动，它融合了我们每个人的经验和体悟，大家都会为人父母，都会有子女，是各个时代都能够找到共鸣的。另外，而宋慧乔作为女演员大部分时候是以活泼形象示人的，但实际见面了解过后感觉是很大大咧咧的个性，所以即使是脸上沾着泥土也很合适。再加上她本人就是早生女，所以对于17岁就当妈妈的女主人公应该是再了解不过了吧。（笑）

白日燮（右）时隔多年回归大银幕

记者：另外片中饰演张氏的白日燮前辈也是阔别大银幕多年的回归呢。
李在容：白日燮前辈应该是这个角色的第一人选了。因为论自然没人比得过他。他自己看完小说和剧本也特别喜欢，所以我说这是一个各个年龄层都会有共鸣的故事。都说包含着人生体悟的作品总会表现得令人心酸，但从他口里叙述出的人生，又给人带来一丝别样的韵味。
谈未来：想拍别人没拍过的作品

李在容导演

谈未来：想拍别人没拍过的作品

记者：您最近的一部作品《电影笔记》里有一个名为《十分钟陷入爱情的方法》的故事，在《我的忐忑人生》这部电影中，大洙和美拉似乎以更短的时间就陷入爱情了。所以在您的作品当中所展现的，或者说你本人对于爱情的看法，到底是怎样的呢？
李在容：一见钟情吧。大洙和美拉就是那样。如果再回溯我早期的作品《情事》（1998）当中的友仁（李政宰饰）和瑞贤（李美淑饰）也是那样的。曾听过一句话，不记得是谁先提起的了，说“爱情仿佛一场交通事故”，无论你是否相信宿命，爱情就像是命运一样说来就来了。所以大洙和美拉命运般的相遇，既充满了诙谐色彩，又包含了深刻的洞察力。于是那场戏就像是听着阿美诉说着父母的故事后，重构出的一个动人的传说。
我自己也觉得那场戏充满了吸引力。大洙跳进水里的场面，本身也包含了身体仿佛被烈火炙热灼烧过后的生铁般的感觉，仿佛跳入水的那瞬间身上也会冒出蒸汽似的（笑），然后遇见了梦想着成为歌手而面对残酷现实选择逃亡的美拉。虽说一见钟情这样的设定，古今中外已然见过无数个了，但这样包含着令人害羞的滚烫青春的场景，同时还是通过无法体验青春的早衰症的儿子的视线所展开，即使不是爱情电影也能有这样带有丰富意蕴的戏，感觉非常新鲜。
记者：在片中患有早衰症的儿子对父母说道“爸爸，妈妈，年轻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这是因为那是一种自己未曾体会过的感觉吧。而原著作家金爱烂的自序里似乎也写到过，那之中包含着年老的意义，这似乎和您前几年准备的作品《归乡》有某种相似之处？
李在容：这可能正是我最近比较沉迷于的主题了。在拿到《我的忐忑人生》提案之前，我自己写的本子《归乡》同样也是关于“衰老”的故事。以失明老人们为主人公的，有点类似于《花样爷爷》概念的旅行故事。（笑）这其中还包含了上了年纪的老者如何迎接死亡的过程，所以说起来和《我的忐忑人生》的主旨确有相似之处。而我认为《人生》这个故事比我自己的本子应该更具有普遍性与大众性，这大概也是我欣然选择了《人生》这部作品的原因之一。
就比如电影中的大洙大概自己并未思考过“年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而儿子阿美和他在片中的忘年交老人张氏对话时，看着眼前急速奔跑的年轻人，说到：“那些人大概从没想过年轻是件多好的事吧？”这些微妙的部分或许还不能够通过电影完全展现出来，而原著小说当中有许多犀利生动的对白，似乎也很难将其赋予更好的生命力吧。
总之，人生的本质大概就是既愉悦又悲伤的。以及，并没有永恒。或者说，只有一次。死后便无法再重来了。宗教意义上或许有死后遇见下一世的自己的轮回概念，但这样的想法对大部分人来说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吧？

《我的忐忑人生》三位主角

记者：希望这部电影能够获得怎样的反响呢？这部作品在您的电影履历里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呢？
李在容：已然不太记得自己开始拍电影的契机是什么了。并不是所有电影都是靠着好奇心就能完成的，但应该总会抱着“想要了解些什么”“想要学点儿什么”的出发点来做这些事的。《我的忐忑人生》里关于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老去又意味着什么？总之也包含了到目前为止我对于人生所存有的困惑与茫然。这似乎是我的作品里最具有大众性的一部了，所以如果能够令观众产生共鸣就再好不过了。即便只是一部小作品也希望能成为好作品。因为这是对所有人来说都能有共感的素材和主题，希望能够把这部作品中所蕴含的广泛人生意蕴展现给各个年龄层的观众。
记者：说起来您的电影履历里有不少风格各异的作品了，但似乎还少了动作片呢？（笑）
李在容：我自己想象当中应该是要有一部（动作片）的，但每次具体要做的时候，就对到底要以什么主旨来呈现拿不定主意。世间险恶我们已然都有所了解，再把人性的恶重新强调一遍是否必要呢？就像《我的忐忑人生》这样，不要用喜剧的方式呈现喜剧，不要用悲剧的方式呈现悲剧，用相反的方式来呈现故事，本身也包含了某种黑色幽默。
记者：能透露下下一部作品的计划？
李在容：我一直觉得电影里包含着丰富的人生体悟。就比如《女演员们》这部作品，虽然是女演员们的故事，但实际上却是我们现实的众生相。人们活着必须要做的一些事都包含在其中，所以只要有能激发我灵感的作品我就会想去拍了。那时候还没有华丽视觉冲击的古装作品所以拍了《丑闻》，没有凝练畅快的不伦题材所以拍了《情事》，到了《女演员们》的时候相同手法的作品也几乎没有。然后，不煽情、不通俗的家庭电影也很少见，所以拍了《我的忐忑人生》，总之大概就是别人不太会去拍的那种作品，我都想尝试看看。

编译/Kore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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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人生》李在容:用喜剧手法处理悲剧更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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