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陶喆|演唱会一票难求,55岁他还要冲刺电影
1905电影网对话陶喆:新专辑 新巡演都来了 下个目标拍电影!
1905电影网专稿 在纪录电影《11号产房》中,陶喆说起喜欢偶像约翰·列侬的原因:“披头士教我们怎么飞,约翰·列侬教我们怎么自由坠落。飞要靠技术,坠落要靠胆子。我很佩服那些能够坠落的人,我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那时的陶喆,不到35岁,发表了《David Tao》《I'm OK》《黑色柳丁》三张专辑,为华语乐坛注入全新的R&B风格。这三张专辑,如今被无数歌迷誉为“蓝黄黑神专”。
随后在2003年,陶喆在红馆开启他的第一次大型巡回演唱会“Soul Power”,巅峰现场,意气风发。这场演唱会在豆瓣评分至今高达9.9分,在B站随时打开演唱会纪录视频,都有人在同步观看,经久不衰。
如今,55岁的陶喆也许已经能够像约翰·列侬一样坦然面对“坠落”,他优秀的音乐作品、真诚的音乐态度、有趣的人格魅力,在这些年又吸引了一大波年轻人的喜爱,在对陶喆的反复“考古”中爱上了这位在1993年入行、1997年出道当歌手的“隔代”音乐人。
去年,他成功启动近十年来首次大型个人巡回演唱会——Soul Power II世界巡回演唱会,在国内跑了18座城市,38场演出。
看到台下有那么多00后在场,陶喆不敢相信:“我问他们确定来对演唱会了吗?不是要去隔壁吗?怎么会有这么多00后,甚至还有一些10后会唱我的歌。”
老歌迷没有离开,新歌迷又多了。用陶喆的原话来说,这给了他“超级无敌强大的能量”。
所以即便到了知命之年,陶喆也还在“飞”,甚至“飞”得更高。
去年场场开票即秒杀的巡回演唱会,将在4月19日从苏州出发,开启新一年的旅程,从体育馆迈向体育场,舞台设计和内容编制都将全面升级。他说:“我不希望Soul Power II走偏,变得太过度的综艺,我希望大家会觉得它好听、好看。”
4月15日,陶喆将发行个人第8张录音室专辑《STUPID POP SONGS》。暌违12年再出新专辑,他说里面的歌曲,听了不下百遍,“这张专辑已经检验得非常透彻,毕竟这么多年了”。
“陶喆一回来,乐坛就要改朝换代。”《黑色柳丁》当年发布的这句宣传语一直记在歌迷心中。《黑色柳丁》问世后,的确不负众望。
那么这一次,《STUPID POP SONGS》又会对当下华语乐坛造成什么影响?
在迎接新专辑到来,等待反响的同时,1905电影网《对话》栏目专访陶喆,分享新音乐,也聊了聊电影。没错,学电影出身、拍过短片的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最初的电影梦想。
乐坛“新人”
第一张专辑横空出世,外界便将陶喆称为“华语乐坛R&B教父”。顶着如此巨大的光环,陶喆从不固步自封,每一次创作,都想像乐坛新人一样带来惊喜。
陶喆认为《STUPID POP SONGS》是一张需要花一点时间“消化”的专辑 :“熟悉我的一些歌迷,会感觉不太一样,喜不喜欢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是一听马上就能理解到的”。
其中有很多首歌在五、六年前就写好,只是一直在修改,经历了一个持续酝酿的过程。最终从20多首歌,精选15首收入新专辑。
早在三、四年前,陶喆就到洛杉矶为新专辑录音。他租用了一家私人录音棚,里面有一些他没有用过的乐器,想到可以把这些音色运用到新歌中,歌曲就得改了。
他也找来了洛杉矶当地的知名乐手,参与录制,比如《黑色柳丁》的鼓手Abe Laboriel Jr,与他再度合作。这位保罗·麦卡特尼的御用鼓手被陶喆称为“鼓王”,“他打了这个鼓,会发现歌的整个样子就变了。可能原来弹的东西,编的东西就不太对称了,必须要调整”。
新专辑的歌曲就是这样反复取舍、修改。磨了这么多年,以至于有歌迷都不敢相信陶喆年年都说要出新专辑,这次是真的吗?
陶喆把这个漫长的制作过程类比成缝修衣服,一直在根据不断改变的身形,或大或小来调整适合自己的尺寸。
陶喆会去听现在市场上流行的各种音乐类型,去了解、学习,但在做专辑的时候,就进入一个“归零”的状态,“我不希望人家说,陶喆你这个歌很像谁的歌,很像谁的风格,我希望是一个新的东西”。
专辑首支单曲《Stupid Pop Song》发布后,他发文问道:“在做这首歌时也有过担心,现在大家还会接受这样难以归类的流行歌吗?如果换了唱法、改了风格,会不会失去听众?”
的确,这首新歌引发了许多听众不同的理解和感受。
有人在《爱很简单》的和声、《黑色柳丁》前奏的小细节里获得经典情怀的感动。有人在中段“Y’ya, Y‘ya”的Trip-Hop里听出对当下流行音乐套路的反讽。有人在“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有这些痛苦”的歌声中听到了陶喆内心的声音。也有人不解,陶喆到底想表达什么?
对他来说,这首歌像是一次情绪的抒发,一次对自我音乐历程的检验,回头看看自己如何一路走来,又该如何往前走去,“就像早上起来,站在洗手台前面,看我今天的脸有没有比较肿,现在的头发有多乱”。
“致敬”这个词在新专辑的制作过程中,一直出现在陶喆的脑海里。
他对自己的很多音乐偶像进行了“小小的致敬”,比如大卫·鲍伊,比如1970年代英国摇滚乐队“超级流浪汉”,他想把这些曾经带给他快乐、感动和养分的声音,分享给新的听众。
同时,陶喆使用了一些在他看来比较“奇怪”的乐器,例如会在新歌中听到像恐怖片里会发出的“呜”的音色,“这些都在流行音乐史里出现过,可能被遗忘或淡忘了,可是我希望再有一次机会、一个载体,让大家听到”。
隐藏“电影人”
如果用一部电影来形容新专辑呢?陶喆最先想到的是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导演的电影。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作品包括《不羁夜》《木兰花》《私恋失调》《血色将至》《大师》《魅影缝匠》《性本恶》等,今年将带来新作《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合作。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是好莱坞电影里的作者型导演,他总是能在驾驭喜剧、爱情、悬疑、犯罪、惊悚、传记、宗教等不同故事元素中,传达深刻的人文关怀,尖锐且幽默的讽刺,以及有哲学性的解构思辨。
“他的电影有一点点古灵精怪,主题也怪怪的。”在陶喆看来,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电影的这种的“怪”,好比这张新专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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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电影《血色将至》 |
尽管迄今仍有不少听众误以为陶喆的音乐风格只有R&B。实际上,从17岁就每天听皇后乐队的歌曲,梦想成为摇滚巨星的他,在每张专辑中,都呈现出多样且多变的音乐风格。
就像这张有着多元化歌曲的新专辑——“还有民谣、摇滚、电子乐、灵魂乐、嘻哈、乡村等。有严肃的话题,对世界的观察,也有一些诙谐幽默、可爱搞怪的元素。这几年,我很多时间是在陪伴家人,在儿子身上看到小孩子的童心童趣,这也会出现在我的音乐里。”
陶喆希望把这些年来,对生命和生活的感悟以此传递给听众,相信大家听完后都会感受到他在这次的音乐实验里玩得很开心。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陶喆不仅是音乐人,也有着“电影人”的隐藏身份。
他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学电影,毕业后曾经短暂闯荡好莱坞,在1989年雷德利·斯科特执导的动作片《黑雨》中做临时演员。
回忆这段在好莱坞“跑龙套”的有趣经历,陶喆笑称看了很多遍《黑雨》,都没找到自己的画面,镜头全被剪掉。
当时他随剧组在洛杉矶拍摄,现场模拟在东京的大场面,第一次看到那么庞大、专业的拍片现场,他深受震撼,能成为其中的一个小齿轮也感到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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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喆曾在电影《黑雨》中当临时演员 |
回国当音乐制作人、转型成为歌手后,陶喆依然没有忘记他的电影梦。
2003年,陶喆推出第一部电影《11号产房》,这部自传式的纪录片真实记载了他创作专辑《黑色柳丁》的全部心路历程。2009年,他为专辑《六九乐章》制作音乐电影短片《暗恋映像》,自编、自导,与杨谨华搭档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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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喆的影像作品 |
电影可以是埋藏在陶喆音乐里的“彩蛋”。他在《关于陶喆》里唱道:“虽然我没有不能说的秘密,这次真的要拍电影。”《Olia》的最后一句歌词,取样自他喜爱的电影《银翼杀手》的一句独白。在《星心》的MV中,他再一次把《银翼杀手》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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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心》MV |
电影也一直是陶喆生活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他在工作室里挂满了自己私藏的经典电影海报。在个人网络账号推出《DT收藏室》栏目,讲黑色电影,聊最爱的导演伍迪·艾伦,介绍《教父》《唐人街》《现代启示录》《出租车司机》《西力传》等一系列他喜欢的影片。
现在的陶喆,奔忙于新专辑、新巡演,心中还有继续拍电影的梦想吗?
这个梦还在。他笑了笑,定下一个目标:“下次你访问我的时候,我就带来新片了。”
Q&A
怎么看电影和音乐创作的关系?
陶喆:电影跟音乐是分不开的。不仅是配乐,现在有很多电影的预告片,会重新去改编一些经典歌曲,变得更有戏剧张力了。
我在看电影的时候,很欣赏一些善用音乐的导演,比如克里斯托弗·诺兰的音乐用得非常精准,在《蝙蝠侠:黑暗骑士》中,小提琴声一来,你就知道小丑来了,很诡异的感觉就来了。所以我觉得厉害的导演,也都是热爱音乐的人。
想尝试为电影做配乐吗?
陶喆:我不知道我适不适合做配乐,可能会把人家的电影“搞砸”了。配乐是很难的,我很喜欢一个音乐人叫特伦特·雷诺,九寸钉乐队的,做很重的工业摇滚音乐。他现在为很多电影做配乐,做了大卫·芬奇的电影《消失的爱人》,是非传统的配乐。我可能可以做这种非传统的电影配乐,有没有导演想要让我尝试一下?
之前拍过《暗恋映像》,现在还想拍电影吗?
陶喆:那时候拍的《暗恋映像》还叫“微电影”,花了那么多成本,也算是尝试。我现在就是赶快巡演完,就要去圆电影梦了,27年、28年吧。我平时还是会写东西,因为我有一点算是科班出身,跟做音乐也有点像,你就要坐下来写,写的东西好或不好另说。等我巡演跑完之后,真的就要冲刺一下电影了!
有想过把Soul Power II 录制下来变成演唱会大电影吗?
陶喆:我们确实想要把Soul Power II 纪录下来。但是,毕竟演唱会最好最美的地方就是要你现场去看。看转播感觉不到那个音乐,互动的眼神,真的是要现场去感受的。
在新专辑中,最突破自我的是哪一首歌?
陶喆:有一首歌叫《微尘》,是一个挺大的突破。我写过类似这样比较有严肃议题的歌曲,在编曲上比较接近它的可能是《寂寞的季节》,就是吉他、大提琴、小提琴,然后有很澎湃的和声。这个歌从非常小的一个世界,突然变得很大,最后又回到很孤独的一把小提琴。大家听了应该会挺有感觉的。
为什么想给老婆Penny写一首歌?
陶喆:《陪你(Forever Penny)》的中文名刚好跟她的英文名是同音字。这个歌并不是因为Penny催我叫我一定要为她写一首歌,一开始这首歌的暂定名称也不是她的名字。后来我想这首歌有一点写给老婆的感觉,从样带到最后完成,我都有放给她听。
这首歌很有趣,有一些古筝、笛子和二胡,我很顺地就把国乐的这三个乐器写进去了,对我来讲也是一个突破。然后我找了三位国乐老师,问我写的这三个乐器的谱,对你们吹弹拉有没有很尴尬或很怪?他们说没有,特别好。那时候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到了这个年龄阶段,会担心创作跟不上时代吗?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陶喆:我一直都在测量或评估自己在音乐的整个大环境里,到底我存活的价值和角色的重要性在哪里?可能大家想要的还是你做自己,拿出多年来对于音乐的认识,和被音乐养大的这些东西跟大家分享。你要去追流行,肯定追不过专门在做这个事情的人。当你打从心底说要去流行,你就已经是第二了,你永远不会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