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郭柯宇 | 曾经的天才少女,如今活成大女主!
为何选择和新人导演合作?郭柯宇:重新归零才能进步
1905电影网专稿 在搜索引擎上输入“郭柯宇”,出现最多的关联条目是某档综艺节目,即便距离她参加该节目已经过去了3年之久。
在这段时间里,这位演员参与了不少影视作品的创作。2024年,她凭借电影《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获得了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又一次让大家看到了她身上作为演员夺目闪耀的一面。
只是早在30多年前,她的名字就曾闪耀影坛,是被冠以“天才少女”,出现在各种版面中。
那是她的来时路。
14岁那年,因为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被人插队,却意外得到了进入影视行业的机遇。3年后,她因为电影《红樱桃》里“楚楚”一角,拿下了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和大众电影百花最佳女主角。
只是聊到过往种种,郭柯宇总是非常淡然。
譬如问及她的金爵奖杯——曾因为赌气被考上电影学院,赌气扔到垃圾桶,结果成了别人家的烟灰缸,她也只是云淡风轻一句,“找不到了。”
这就是郭柯宇,温柔,妥帖,也对生活周遭时刻保持着关注和敏感。
其主演的新作《苍山》即将上映,作客1905电影网《对话》栏目时,她向我们讲述着参演这部影片的幕后,“这是一个大女主的剧本,人到中年的女性,跟我年龄相仿,会有一些共鸣。”
此次,郭柯宇更是面临着不小挑战——这是导演张帆的电影首作;影片除了她,其他演员都是素人演员。
在过程中,她会想着自己该如何托得住这样的表演氛围,又如何能让自己融入其中,成为真正的“小妹”。至少,电影在影展影节放映后,观众的反馈都让这些担忧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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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导演张帆给郭柯宇递去了《苍山》的剧本。
复工不久的郭柯宇陆续开始了各种拍摄工作,时常往返杭州和上海两地。张帆总会一次次飞到相应的城市,等郭柯宇当天活动结束之后,聊剧本,聊文本之外他对故乡的情感,以及他内心想诉说的东西。
每次聊完之后,张帆总会在下次见面时,带来修改后的新剧本。郭柯宇被眼前这位导演的真诚打动,能感受到他想认真做好这部电影的初衷。与此同时,郭柯宇也能和这个年龄相仿女主产生共情。
故事源自导演的家乡——苍山,后来改名成兰陵。地方没有改变,但对于这位常年漂泊在外求学工作的人而言,总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在了,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于人而言亦是如此。和丈夫分居多年主角小妹,在上海靠着家政工作,支撑着儿子的学业。电影有一组镜头对着刚结束家政工作的小妹,带着工具走进儿子上课的练习室,蓬头垢面的形象和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但当小妹回到老家的时候,她的穿着又显得格外突兀。不管是在拼搏的城市,还是在落叶归根的家乡,她始终都是“异类”。郭柯宇试着抓住导演对生活的这种观察,慢慢找到角色的神情。
《苍山》不是一部剧情有大方向起承转合的电影,更不是一部商业电影。郭柯宇觉得,《苍山》是关于一个人生命的某种状态。
电影刚开始,小妹走上天台收衣服,突然看着远处的夕阳,将手伸向前方,手机轻轻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成为了影片另一个重要的元素。
在郭柯宇看来,这张照片或是她某个心动的瞬间。
每个人的手机里,除了自拍,或者必要的合影外,总会有一些景物或者是想让那段时间里凝固下来的时刻,“我觉得在大城市里,大家为了讨生活,有时候心可能是麻木的,她在看到夕阳的那刻,会觉得有了一丝暖意,甚至想抓住什么。”
这是属于小妹的人生阶段,她上有老,下有小,面对着责任和现实,有着很多的没办法,“有时候会跟自己内心的声音渐行渐远,或者更加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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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苍山》有一场戏,是观众映后讨论最多,也是在拍摄过程中郭柯宇和导演张帆探讨最久的内容。
小妹为一名艺术家宋老师服务,不仅工作被对方认可,而且还夸赞她手机里拍摄的各种景物照片,甚至将她那张伸手触摸夕阳的照片洗印出来,挂在墙上。对方会允许她带着患有阿兹海默症的母亲来家里工作,也会在和朋友聚会时,邀请在角落里吃饭的母女二人上桌。
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小妹反而将宋老师家的的工作介绍给了好友。这种意外的行为也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更微妙的解读。
在郭柯宇眼中,两人是非常简单,非常干净的忘年交。
小妹作为生活城市底层的小人物,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酸甜苦辣,但没想到有一天被完全不同阶层的人看见,甚至被读懂,“这是在异乡人和人之间的一丝温暖,因为现在有时候人可能没有太多功夫关心别人。”
当然,对于这场戏的理解,又或者两人关系的解读,观众都有各种想法。
面对这么一部女性题材的影片,不同性别观众总会有各种讨论和思考。郭柯宇非常坦然,“人有时候很难完全懂自己,有时候对自己的了解可能也所有偏颇,或者突然回味过来,才觉得原来如此,那何况是他人呢。”
“我期盼的是能拿到有血有肉的文本。”相较于映后对剧情的讨论,郭柯宇的兴趣点更多面对集体创作时,如何敢于探索很多东西,“这恰是我们作为演员最有乐趣的地方,不管是探索要呈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还是外在的拍摄手法。”
主角小妹在电影里没有确切的名字,在家里被唤作老三,工作家政的时候被称为章阿姨,有的人叫她小妹,也有人叫她幸幸妈,但这恰恰是她的生活处境。
郭柯宇认同导演的这种处理方式。
在过程中,她的人生价值起初就是附属于别人的身份上,到最后慢慢找到自我认同,她并没有刻意去打破这种桎梏,至少她所流露出的这种无力感和失落感,“证明了她内心的火种从没有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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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郭柯宇,《苍山》其他演员几乎都是素人演员,一开始她也曾担心,电影是个集体创作,不能自己沉浸其中,但忽略周遭的可能。
她将其比作一道菜,不能是因为辣椒地道,就破坏了菜的其他味道,“应该色香味俱全,我要的是怎么能融在其中,显得不会冒尖。”
这更是《苍山》给予她的创作要求,更是一名演员的自我修养,“不管是舞台剧或者电影,电影也有商业片,或者艺术电影,甚至是对手戏演员,每次的表演风格都不一样,大家要用力相当,把轿子抬稳。”
进入角色,进入表演,是郭柯宇从影至今的不二法门。
她会去观察生活,体验生活,但不太会把自己的细节放在角色生死,“人戏有时候没那么强关联,更多是共鸣和理解,你应该懂角色的情感和逻辑,才会建立这种信任。”
至于这个过程中,她从来不会去设定自己要演什么角色,或者想诠释成什么样子,“我觉得我的想象力是有限的,我能做的是怎么尽全力让即将加入的这份工作,通过添砖加瓦地让它变得更丰盈,更精彩。”
这几年,我们时常看到郭柯宇和新人导演的合作。
不止是《苍山》,还有《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家庭简史》等项目,她甚至以监制的身份,参与到纪录电影《女人世界》《最后的,最初的》中。
郭柯宇享受着这些合作,“我自己都是重新洗牌,都是归零。那些新导演都有自己很可爱的地方,干劲特别足,愿意去探索不同的东西。每一次新的合作开始,每部戏和每个角色的质地、需求都不同。自己的工作经验其次,更重要的是准确地完成当下工作。”
只是下一个阶段的郭柯宇呢?是否会期待下一个奖杯的嘉奖,或者是其他的光环呢?
她似乎都没有在意,简简单单,保持着她的纯粹,“就是按部就班的做事,这是我们的老本行。”
正如面对那个所有演员都逃不过的中年危机的问题时,她依旧云淡风轻,“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