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导演不思凡|《大护法》后，他携《大雨》回归

1905电影网专稿 2017年，动画电影《大护法》上映，彼时的电影市场在《大圣归来》和《大鱼海棠》两部作品的影响下，动画电影已然“上桌”，“国漫崛起”成为最强口号。

在动画主打“老少皆宜”的当时，《大护法》更是成为第一部在提出“成人向动画”的作品，并豪言计划打造三部曲。最终，电影也收获了极高的口碑认可，只是时隔6年之久，《大护法2》迟迟难产。

导演不思凡说，“环境让我觉得时间还没到。”但他毫不避讳电影《大护法》的观众反馈，给他带来重新思考的机会，“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作品。”

这个过程中，他重新调整看世界的眼光，甚至调整创作的思路。于是，他这一次，带来了新作《大雨》。

正如他面对1905电影网的镜头时坦言，“这部作品有点像是一次意外，同时也是必然的结果。”那么，动画电影《大雨》又会是一部怎么样的故事呢？

01.

亲子关系，是电影《大雨》最直观传递给观众的命题。

在电影里，除了主角大谷子和馒头，不思凡还设计了另外三对亲子关系——穆影之和老船长、柳子彦和柳大欢，以及柳大欢和他已故的母亲，几乎每一对亲子都是非常典型的长辈与孩子的关系，“他们都是非常概念化的组合方式。”

相较于其他三对的典型，大谷子和馒头的情感关系相对更讲究设计感。

困境中的大谷子，救起尚在襁褓的馒头，实现了给予彼此第二次生命的过程，在后面的故事中，两人面对困境，同时相互救赎，“他们是包装得更美好的一种理想化、能相互救赎的情感关系。”

在不思凡看来，他们身上会有一种世间最纯粹的爱，“这可能是我比较想阐述的东西。”

相反，在穆影之和老船长这对父子身上，会有父权的掌控。父亲为孩子设计好每一步，以“为你好”的名义，去干预孩子的行径。这对人物关系身上有着一定的痛苦，“这其实也是我在现实中看到的一些真实案例。”

当这两组人物关系放在一起对比时，恰是对应了当下多数家庭呈现的缩影。

虽然穆影之戏份并不多，但悲悯的底色让这个角色变得更加鲜活，“相对于馒头的纯粹，这个角色身上承担着很多不可抗的东西。”这种不可抗的困境，恰是不思凡在自己的经历，以及从业经历看到的，“很多年轻人也会犹豫是否要坚持自己的喜欢。”

当然，包括不思凡在内的多数人经历，并不会同穆影之这般极致，《大雨》只是将其进一步戏剧化的放大，“我很乐意看到观众自己的解读，每个不同生活背景的人，毕竟会因为经历，而阅读和思考到不同的内容。”

02.

成长经历总会给予创作者很多灵感，导演不思凡出生在南方，从小在山水中长大。在他记忆，曾经历过一段河水污染严重的时期，直到雨季的一场大雨，一切都被洗涤干净，宛如新生的轮回。

导演不思凡想到了老舍在《骆驼祥子》中的一句话，“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这恰恰是《大雨》的灵感。

在《大雨》的故事背景是发生在一个灾难系统之下，“在这个系统里，有资源的上层掠夺者掠夺当地的夜翎鸟，屠杀了夜翎人。在我看来，整个夜翎部落都寓意着自然。当自然被伤害后，另一个黑暗面就会浮现出来，整个平衡就会被打破，象征着灾难的蛟怪也会出现，制造了无数困难。”

因此，《大雨》结尾，导演不思凡作出了极致的处理，“我希望有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

虽然前期不少朋友在看故事板时，都在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我初衷就想好这个事，在创作过程中，我可能会迎合或者思考一些东西，但这一笔，我不希望动它。”

在创作过程中，不思凡会不断请教身边好友，聆听不一样的声音，希望让《大雨》尽善尽美，希望自己能调整创作思路。

2017年，《大护法》上映，被很多人认为是当下最难得的中国动画电影之一。但与此同时，网络上同样也涌现出不少类似的声音，“看不懂”。

这个反馈似乎有点超出导演大思凡的预期，电影里，主角大护法像是一个主导者，用一种客观的态度，和冷峻的视野去看世界，并呈现人性的内容，“那是不是该换一个相对童话的表达，去讲述故事，通过更落地的视角讲述它。”

2018年前后，不思凡确定新作故事的讲述形式应该始终围绕着主线，让观众能够顺畅地看完，“更细心的观众则能关注到更多内容，能关注到一些背景故事，甚至更多内容。”

“我希望将自身在思考的一些内容，通过孩子单纯的眼睛，去折射这个世界中，那些造作的内容，更纯粹地把那些东西体现出来。”于是，《大雨》有了雏形。

“我希望更多观众能读懂这个故事，希望他们能够在里面看到他们想感受的故事。”创作的核心其实是和《大护法》是共同的，“我只是从客观，转到了一个相对主观的一条路径。”

不仅如此，在《大雨》的创作中，不思凡也融入了不少更落地的表达，开始思考在这么一部原创作品中，加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典型形象，在影片某个角落中，产生某些呼应的设计。譬如，他在穆影之的戏班中，设计了《西游记》师徒四人的形象。

03.

对于导演不思凡而言，《大雨》始终是一次尝试，“是对我的语言系统进行一个角度的调整，我也从更多语境去思考他人。”

同时，影片是对他个人在创作时的一次技术挑战。

导演不思凡，以及背后的团队一直在坚持二维动画的创作。只是《大雨》中有一段三维的辅助内容，一开始大家信誓旦旦地觉得能攻克，但真的进入实操阶段，”我发现我们并不擅长，于是我们找到了饺子导演的创作团队，帮我们攻克了那段长镜头的技术难点。”

不少熟悉不思凡风格的观众，映前也会看到预告和内容的时候，都在网络上抛出意味，《大雨》会不会和导演过去短片《雨的孩子》，或者《百鸟谷》相关。只是随着电影揭晓，大家才会意识到，这些作品都相互独立。

不思凡尝试做原创至今，不经意之间，作品之间就产生了关联，“会有解读空间，但这些假设在我创作初期，并没有意识，我和观众一样，也都是一种想象。”甚至在创作《大雨》的时候，他也会自问，馒头是不是大护法的前身，“馒头被怪物咬了，是不是没治好，导致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不思凡也没有答案，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可能，也是自己和关注自己的观众的一种联系。

至于未来的创作又会如何呢？

不思凡依旧不确定，希望《大雨》上映后，听到观众客观和理性的声音。不思凡希望能从这些声音中，思考自己和观众的距离，以及自己和观众的关系——

“这会影响我下一次创作什么样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