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繁花》：热度高，王家卫如何玩转小荧屏？

1905电影网专稿 由王家卫导演、胡歌领衔主演的电视剧《繁花》，历经6年筹备、3年拍摄，终于2023年12月27日拨云见日。剧集首播10分钟，央八破2，峰值2.6，前两集平均收视率1.9984。

在网络平台，《繁花》腾讯视频站内热度值破30000，已经进入腾讯视频“爆款俱乐部”。普通话、沪语版合计弹幕互动量破1000万，连续5日单日弹幕互动量破100万，让这部万众期待三年的《繁花》聚集起更多的关注与流量。

三年前，王家卫将要导演电视剧的消息一出，一众王家卫的影迷大呼“不可能”。

作为电影圈家喻户晓的“慢工出细活”导演，两个小时的电影都得拍上三到十年，30集的电视剧岂不是要拍到影迷集体退休？王家卫时隔10年回归，观众评价“今年华语电影圈头等大事就是王家卫拍电视剧了”。

毫不夸张的说，幕后耕耘9年的《繁花》爆了！

但当这部王家卫筹备六年、拍摄三年、杀青四次的《繁花》正式播出，不得不敬佩王家卫仍然用最考究的光影、最细腻的镜头捕捉下了1993年上海的复古摩登。

该剧以电影般的质感，展现了改革开放初期，上海百姓经历的悲欢离合、勤奋与坚韧、智慧与深情。90年代的上海在这部剧里“具象”化了，给予观众仿佛置身于时代浪潮之中的沉浸观剧感受。

在流量和关注的目光一齐向《繁花》投射，对王家卫和《繁花》以及一众上海本地演员的吐槽之声也漫漫涌来——“上海风貌的时代错位”“故事线索一团乱麻”“王家卫只会拍镜头不会讲故事”等等负面声音不绝于耳，包括不少业内人士也在看完《繁花》首播后表示“有些失望”。

影评人艾辉在微博非常直接地表示：“我不喜欢《繁花》，就是王家卫玩拼多多呗。”

但随着《繁花》播出到第10集往后，观众口碑却逐渐开始回温，社交媒体中对《繁花》的评论也逐渐从“光污染”转向“越看越上头”，更是有“五天前VS五天后看《繁花》”的热搜词条登上热搜榜单。

在影评人艾辉眼中，这种现象是观众看剧重点的正常偏移。包括艾辉本人在内，在看到《繁花》前四集时，会有强烈的“形式大于内容”的感受，剧集中基本上很难看到自然光线，滤镜和片场灯加持下，单调的高级感让观众在看剧时容易产生“视觉疲惫”，同时前四集的人物刻画偏于单薄、故事线条错综复杂，会出现观众的负面声音是非常正常的。

但随着剧集的不断放送，前期薄弱的故事和人物都逐渐丰满起来，观众的关注点也从一开始的“王家卫的摄制技术”转移到“人物命运”，开始投入到剧集内容中，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几个主要的人物已经徐徐展开。

首先是马伊琍饰演的玲子，银座篇主讲“夜东京”的玲子和胡歌饰演的宝总究竟是如何相识，玲子拿着一张机票就去了东京，踏上了一趟没有回程票的旅程，她从未想过放弃，如果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坚决不会回到上海。就在这种孤注一掷的时刻，她和宝总相遇，两个奋斗向上的年轻人产生了共鸣，灵魂的契合也逐渐显露踪迹。这些细碎的温暖故事，以及玲子身上独立自强的旺盛生命力慢慢开始感染起观众。

然后开始讲述由唐嫣饰演的汪小姐的故事，在《繁花》刚播出时，汪小姐的性格和唐嫣之前饰演的角色不谋而合，不少观众认为她仍然是个“恋爱脑”的“傻白甜”，并没有很大的突破，但随着剧情的推进，汪小姐的性格愈发丰满。她为了证明“自己是自己的码头”，拒绝了宝总送给她的凯迪拉克，要自己闯出自己的一条路。

可以见得，王家卫是把拍电影的技法用到了汪小姐身上。比如说他是用的是低机位，唐嫣的大波浪的发丝都看得非常清楚。包括她的眼睛怎么含泪，眼泪怎么流下来。正是这些细节背后所承载的情绪，随着一集一集人物命运的展开，观众会逐渐觉得好高级。

被细节铺满的人物命运，再次彰显出王家卫在情绪背后掌控故事的“超能力”。如果说前10集，观众爱的还只是王家卫原汁原味的镜头和光影，13到18集，爱的一定还有人物、故事、情感都没有任何一丝瑕疵，叙事、节奏、氛围烘托到恰到好处的电视剧《繁花》。相信“墨镜王”先生看了观众的评价也定会会心一笑。

而另一边，熟悉王家卫的观众则评价到说“王家卫的电影像散文注重情绪传递，不注重故事表达。太具体了他真的掌控不了。”所以在专业的影评人眼中，王家卫讲故事的能力成为了《繁花》关键的一环。那王导究竟讲好了吗？

对此，一向以犀利、敢说真话著称的影评人艾辉表示赞同网友的上述观点。王家卫是用情绪作为他的线索来串起人物的故事，而且其中有些拍摄技法实际上是以前电视剧里面很少看到了。

比如说玲子她有一个屋顶，屋顶一直都修不好，总是漏水。那就很容易让观众想到《重庆森林》里面的一个“梗”，就是失恋的梁朝伟永远有一条滴滴答答的毛巾，象征着不肯哭的梁朝伟，反而在毛巾这个物体上他流泪了。

这样的联想会让诸多影迷非常受用。似乎在电视剧里，王家卫讲故事比他在电影里面更完整一些。以前的电影的容量就像一间房间一样，王家卫必须做取舍。导演只可能给你看房间的某些角落。那现在的30集就像一个博物馆，就有足够的时间空间把王家卫导演心爱的东西全部放进去。

在《繁花》这部电视剧里面，他用了很多纪录片的素材。剧集一再强调这是1993年、这是1988年。我觉得他依然对时间的那种刻度是非常敏感的。也许在王家卫看来，时间约等于命运，在时间的作用力下，有些人成为了“面子”，有些人成了“里子”。阿宝成了宝总，李李就成为了李李，汪小姐也成为了“企业家汪小姐”。

王家卫导演仿佛在跟观众“谈恋爱”，你误会他、误解他，或许也是看《繁花》的一种趣味。

《繁花》每几集会有一个相对集中的故事线。哪怕前面都不是特别地了解，你就把那几集挑出来看的时候，都会有很高水准的单元剧的感觉，这对于观众来说定是一个非常创新的沉浸式感受。

此外，王家卫比较坚持自己那种拍摄的手法，例如单机位拍摄般的慢工出细活。据说唐嫣三年只为磨一《繁花》，没有接任何别的戏。包括董勇这样非常资深的演员，都要拍30条才选一条。甚至还有演员觉得“可能我一辈子都不能杀青”。

回头看，《繁花》开局的“不响”，原来是为了后面的一鸣惊人。这种拍摄手法也只有王家卫能做得到那么奢侈。我们不可小觑《繁花》的影响，像《繁花》这样值得咀嚼的电视剧作品，几十年年可能也只会出现一两部，因此《繁花》可能会在相当长时间里会成为一个孤品。所有喜欢不喜欢的声音最终都将会化作流量，让所有人都来聚焦在《繁花》。对国产剧来说，或许有着更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