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 他为什么是张国荣之后,被偏爱的男演员?
1905电影网专稿 提及演员金巴,很多观众对他稍有所陌生;了解他的影迷,则对他的作品爱到不行。
尤其从电影《塔洛》开始,他几乎成为导演万玛才旦的御用男演员,不管是自己执导的,还是其监制的影片,金巴永远是不可或缺的元素。甚至如今,他已经成为藏地电影中,重要的符号,这或许就是他作为演员独特的明星光环。就连著名电影摄影师杜可风都称赞,“他是我最喜爱的演员之一,是张国荣之后的最爱。”
他始终以作品,回馈外界对他的所有偏爱。新作《一个和四个》正式在大银幕和观众见面;凭借作品《回西藏》入围第3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配角;作品《雪豹》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进行世界首映之后,又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最终获得最高大奖“金麒麟奖”(最佳影片)……
面对1905电影网的镜头,他会感叹,“随缘吧,作为一个演员就是好好表演,剩下的,就靠运气吧。”可是运气之外,作品之中,他又会害羞地说,“到目前为止,我都不太满意过去的作品。”
「忘年交」
就读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导演久美成列,跟随万玛才旦在内的不少导演剧组学习。而作为万玛才旦的御用男演员金巴,也是看着这位95后导演一点点成长。电影《一个和四个》作为他的处女作,金巴很自然成为了这部影片的男主角。
影片相较于万玛才旦、拉华加等导演执导的藏地电影,有很多的不同,更类型化,在限定空间中,调度也更加考究。这恰恰也成为外界眼中,“藏地新浪潮”最特别的创作力量。
镜头之下,他是新人导演,金巴是经验丰富的演员。电影《一个和四个》是“罗生门式”的故事,每个人各持己见,多维度讲述故事本质,而金巴饰演的桑杰从中寻找那个答案。但是在拍摄前,金巴并不接受久美成列给出的结局方向,“我希望如同观众一样,处于猜不出谁是谁的过程,我只用知道我这个人物是什么就行。”
金巴和摄影师吕松野都给了他不少意见,“但这始终是导演的作品,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
只是在表演上,两个人依旧产生了激烈的“拉扯”。虽然有不少剧组经验,但久美成列首次独自执镜拍摄,依旧会有不少的想法和理解,状态也会非常紧绷。初期他对金巴的表演有着非常明确和细节的要求,甚至细到嘴巴该怎么动,手要怎么放。
面对导演的这些要求,金巴初期开始觉得挺好的,但是慢慢地,不禁让他开始有了质疑,“有些方式完全违背我的习惯,把我框得死死的。”譬如金巴惯性会将左臂搭在右臂上,导演可能都会让他做出调整,这一调整可能是十几遍,甚至几十遍。
越拍越不自在,整个过程甚至觉得别扭。后来因为疫情停拍之后,金巴便和导演进行了深入的对话,把自己的不适倾吐而出,久美成列也回去看了素材,发现这个过程中,自己追求确实都太过细节,可能都不是真正会被注意。
镜头之外,金巴则是年长久美成列整整一轮的长辈。“我非常理解他,这是他第一次做导演,想象中的,和真实要面对的肯定有一定差距。”所以拍摄初期,久美成列总会有各种不满意的地方,但随着大家讲明白,问题迎刃而解。
金巴第一次拍戏,就和导演张杨合作了《皮绳上的魂》,之后又多和万玛才旦、拉华加、松太加等拍摄经验丰富的导演合作,自然对于小一辈的久美成列有着更高的期待,“我对他的要求和期待都很高,有时候他是达不到我的期待。但他是同年龄段导演中,属于非常优秀的一批。”
在金巴看来,久美成列的创作欲非常强,也想闯出一个世界,“我特别喜欢他,精力也特别充分。”今年,两人又合作了电影《藏地白皮书》,又是一部和其他藏地电影风格全然不同的作品,“随着年纪的增长,又能看到他的成熟,和进步。”
「代表作」
律人,同样律己。金巴至今有一个坚持,在拍戏过程里,绝对不中途接其他的戏。即便《一个和四个》的整个拍摄周期,间隔了许久,也有过其他剧本递给他,但都被他拒绝了,“我就要沉浸在这个角色里。”
在停拍的很长时间里,金巴始终保持着桑杰的状态,头发也都没有修剪,差不多就弄成和角色类似的样子,“时刻提醒自己,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眼前这位魁梧的西北汉子,频繁地用,“害羞”、“敏感”形容自己。他会真诚地告诉我们,自己其实非常敏感,“我比月亮还敏感”,平时表演的时候,都是把自己当作这个角色,牢牢地把握住角色的每个细节。
金巴每一次的付出和投入,最终获得了不少电影类奖项的提名认可,也被许多电影评论家认为这是金巴又一代表作。
可金巴却说,“我并不满意自己的作品。”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他始终清楚,任何一位演员,或者一部作品,总会有人喜欢,也有人反馈平平。
金巴时常跟随剧组参加各类国内外影展影节,每每在映后交流,或者其他时刻,总有影迷向他表达喜爱,甚至得到了奖项提名的认可,但他反而像是被戳中的含羞草,不自觉的害羞,“我自己总是不太满意那些作品,虽然我也不能肯定后面会有比这更好的作品,但我不敢看自己过去的作品,我无法沉浸其中。”
尤其是他的处女作《皮绳上的魂》,“我不敢看。“
不仅不满意自己过往作品,出道近十年,参与了十余部电影,而且谈及过往作品,他也总是摇手,“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代表作”。
「下一步」
不管在金巴眼中,他是否有代表作,但他的作品足以从侧面向很多人证明藏地电影蓬勃发展的力量。
只是在刚接触表演时,金巴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来找自己表演。接触表演也是非常偶然的事情,他身边有个同学需要拍一部短片,于是找到了金巴帮助,从来没有过的表演经历,大家都抱着“玩票”的心态,没想到,“我站在镜头完全不慌张。”
关于表演的种子此刻在金巴心中隐隐种下,尤其在拍摄完张杨导演的《皮绳上的魂》之后,“我觉得对于表演这件事,我是可以的。”但也是这次经历,让他意识到,如果要做得更好,还是要学习,于是在拍摄结束之后,他就选择去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进修。
在这个期间,万玛才旦的作品逐渐从独立走上市场,金巴也和万玛才旦合作了电影《塔洛》,两人就此开启了持久的合作,连续三部作品(《撞死一只羊》《气球》《雪豹》),金巴都是万玛才旦电影里的第一男主。
在他眼里,万玛才旦始终如同一道光,照亮着他,也照亮了很多的藏地电影人。那几年,万玛才旦不断通过自己的力量,扶持了不少藏地新人导演,只是在金巴也会想,他们会不会找他演习呢?结果,金巴又一次次成为那些导演作品里的关键人物。
他会和我们说,其实藏地还有很多不错的演员,比如《一个和四个》里的更旦,《气球》中的杨秀措等等,“我身边真的有非常多的演员,但可能没有那么多资源,希望有一天他们能被大家看见。”
当然,他也希望自己能被更多的导演看见,让他尝试更多不一样的角色。
以前的金巴,除了拍戏,更多时间会回到甘肃老家,过着游牧生活,在生活中汲取表演的灵感;如今,他把家暂时搬来了北京,虽然除了拍戏,他更多时间还是看书,运动,或者放空。
至于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可能也没有吧,我要先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