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马丽联手,一票难求的《东北虎》有多猛?
1905电影网专稿 章宇和马丽主演,有明星演员加持,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的入围影片中,《东北虎》可以说是最受瞩目的一部。 相比其它参赛影片,《东北虎》带着已有的较高知名度,首映电影票一开售就迅速抢光,观众一票难求。
6月16日下午3点半,这头蓄势了近十年的“东北虎”,终于在上海影城2号厅登台亮相。导演耿军将影片定位为:“剧情片,黑色幽默”。
首先是剧情,这是个既简单又复杂的故事,三条主线,三个人物引领:铲车司机徐东、徐东怀孕的妻子美玲和建筑商马千里。他们的名字并不重要,“美玲”这一人名甚至都没有出现过。是复仇和背叛的火焰,燃烧起了他们在黑土地的不解宿命。因为妻子即将临盆,徐东不得不把心爱的狗寄养别处,马千里偶然接收了它。狗不幸死亡后,愤怒的徐东找马千里复仇。而马千里自身债务缠身,忙得焦头烂额,几近崩溃。另一边,徐东妻子又发现丈夫出轨了。
妻子调查徐东的婚外情,徐东为狗追缠马千里,马千里要解决欠债问题。尽管电影没有一个清晰结构化的叙事,在零碎之中,在无形之中,也形成了这样一个前后紧密勾连的人物关系链条。《东北虎》是耿军“鹤岗宇宙”的最新篇,鹤岗是他的家乡,《青年》《锤子镰刀都休息》《轻松+愉快》等都是在这里拍摄。相比成本较低的独立片前作,这次在视与听的制作上有了很大升级。
内核还是耿军一贯以来的表达风格,无论是黑色幽默,还是现实荒诞,渗透着的都是一股冷冽的孤独感,是憋在心中,宣泄不开的不如意。正如那只狗的名字叫“如意”,反嘲着悲哀。这个故事的复杂性就在于它的底色。
每个人都有他的焦虑与烦恼,每个人都想破坏秩序,江湖的,社会的,家庭的,个人的,但最后也都有不得不服从认命,不得不苦中作乐的方法和结局。东北虎常用来形容东北人骨子里的那股虎劲,片中出现的东北虎是圈养在动物园里“席地而坐”的东北虎,这幅景象不言而喻。
徐东就像是笼中的东北虎,困兽犹斗,却发现虎劲儿不再。好比是《老炮儿》里的鸵鸟,《老兽》里的白马,都想逃出囚笼,挣脱束缚,自由地奔跑起来。徐东开场就对“小三”说:我年老色衰,经济衰败,只剩下婚姻和家庭。无法凶猛的东北虎,直指了中年人的困顿与危机。
电影有一处空间调度处理极有意味。马千里的亲戚们为了讨债,投掷砖头砸他的屋子,徐东和他坐在屋内,看着飞进屋的砖头,束手无策。而动物园里没有同伴,无法吼叫的东北虎,或许也是如此心境。两种场景,没有剪接交织在一起,其中寓意却有了隔空呼应。
电影的镜头画面里鲜少有群戏,大多是一对一的对话,话不多,或三三两两游逛在衰败萧条的东北工业城市里,时不时有触发笑意、点拨人生哲理的语句,在苦闷里找有趣,在有趣后继续着苦闷。在这种人物关系与表达语境里,徐东的精神病诗人同学和马千里的结巴好友,成为点睛的暖色与亮意。这两个在状态上看似“不正常”的人物,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却比“正常人”徐东、马千里更加通透。
人心的深不可测,常规表象下的反常规,都是这部电影想要形成的复杂性。《东北虎》入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后,外界都在猜测章宇会不会拿下最佳男主角。原因很多,近年来金爵奖多次将这个奖项颁给中国男演员,这次的评委又有陈哲艺和周冬雨,章宇刚和他们合作完一部短片,他的演技同样有目共睹。这次饰演徐东,章宇还是一如既往的稳扎稳打。西南人演东北人,没有隔阂感地融入到了鹤岗的生活世界里。
章宇说,导演耿军希望他把这个角色演成“蘑菇”,演成东北大兴安岭的“山珍”。这种比喻的意思是,既要演平凡,又得有特色,章宇没有出错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就是还差一些亮点和突破。马丽则有耳目一新的表演面貌,她抛开了以往喜剧人的习惯面孔,以不苟言笑的姿态,诠释出了一个面对丈夫出轨,内心强大且坚韧的东北女性。在电影曝光的生日段落中,是马丽最出彩的一场戏,她面对徐东的坚硬与脆弱,都在微妙的脸部表情变化里。可惜的是,戏份不多,角色的弧度、深度与广度都没有足够空间延展开。
“中年危机”已经是个不太有新鲜感的表达主题,耿军想用他自成一派的风格特征包装翻新。片中有句台词:“名词和动词最好用,形容词慎用。”用“名词”和“动词”拍出“形容词”,就是这部电影的独特腔调。开场就出现的吃柿子、磕瓜子,到掰橘子,吃榴莲、蛋糕、地瓜、带鱼,抽烟、喝酒、啃肉、嚼大白兔糖。人物都困顿在高压的精神状态里,只能在吃吃喝喝的温饱状态里解闷,以此也就有了更加孤独、寂寥的气质。
耿军就是这样喜欢用一个个视觉意象与动势造型来展现人的特殊处境,表现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的折磨、消解的互动关系。
电影最动容、点题的地方是徐东回忆童年的一段自白。“我们都不会死,未来可好了。我们一起挺过今天,明天可有意思了”。说完这段话,徐东看向天空中自由翱翔的一支风筝。所有的苦闷与不满在最后有了一点抒发的出口,但仍是遥不可及的。
写实的,魔幻的,无力的,疲惫的,疏离的,暖心的,调皮的,热烈的......这些对环境与人性情感或相似或对立的描绘与形容,全都以简洁的信息与动作输出、包裹在这部电影里。这也不是一部能讨好所有人的电影。迟缓的节奏、片段化的叙事,带来了观感割裂不顺的问题。徐东、马千里或美玲的内心矛盾层面也都太单一。
当每个人都是笼中的“东北虎”,都指向了同一类型的精神危机,没有显著的区别和变化,轻盈的手笔也没有形成有效章法,就会显得表述重复、没有畅通一体。这都是耿军在未来创作中要继续解决、处理的问题。但在此之前,让更多观众看到这部难以定义的电影,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