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得》,过于极端吗?
>“你是要问《小舍得》是在说焦虑或者传递焦虑的信息吗?”
>还没等娱理工作室说完问题,《小舍得》导演张晓波就抢先一步谈起了观众提及最多的感受——焦虑。“小系列”教育题材作品到了第三部,再次将教育所面临的现状推到了大众面前。这次对于教育的讨论,明显笔触更加锋利,甚至批判色彩更强。
>从《小舍得》开播,“贩卖焦虑”这个词就伴随出现,从校内成绩到课外班,从奥数到英语,再到语文,三组家庭中的小学生,都在面临着各自的学习生活困扰,而孩子的困扰又辐射到了3个家庭,再加上重组家庭关系的极致设定,强情节的冲突出现在《小舍得》的每一分钟。
>《小舍得》主演海报
>“我们没有放大教育的焦虑,事实上就是这样的,我只是用最现实的手法给它讲出来,从而让更多的人认知到自己身上的问题,然后思考如何放下焦虑。”张晓波说。
>编剧周艺飞则看到了教育问题的社会性。在剧本创作初期,周艺飞走访了一位公立小学的校长,这位校长传递给她一个重要信息,“孩子本身就是能牵动一家几代人的。”所以在《小舍得》中,观众看到的不仅仅是对于教育本身的探讨,话题更深入到了家庭。
极致家庭关系,不是为了激化矛盾
>《小舍得》的故事从一场高能饭局开始——这场饭局,张晓波整整拍摄了3天。
>《小舍得》开篇饭局
>《小舍得》全剧拍摄后半程,这场重头戏终于被提上日程,“那场戏是要好好准备的。”拍戏之前,出现在饭局上的几位演员私底下已经把戏磨得很好了,但是那场戏非常难拍。
>演员们一遍一遍地走戏,角色之间的搭词要一遍一遍地拍摄,道具组准备的道具也需要极为细致且生活化,各种细节繁杂,只能一点点地来,“好的东西就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没办法投机取巧。”
>为了剪出最后极致的效果,所有演职人员在现场只能反复去琢磨、拍摄,再重来,导演张晓波则会从大量素材中找到最好的表演,不断地精准再精准。
>那一段戏的小高潮在南建龙把南俪叫到书房后结束。但其实,在那场戏之后,编剧周艺飞还写了父女间的对话,但都被导演缩短了,“为了节奏,有些话,在后头很快就交代了,重复的信息就都摘掉了。”
>《小舍得》开篇饭局
>也是这场高能的开场戏,奠定了《小舍得》的整体基调——不同于《小别离》《小欢喜》,《小舍得》并没有从一开始就抛出教育难题,而是让家庭先行,不再把家庭矛盾撤到教育的后方,而是在激烈的家庭冲突下,让教育的问题慢慢浮现。
>在原著作者鲁引弓的笔下,南俪和田雨岚仅仅是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关系,并没有家庭方面的交集,但在改编时,编剧周艺飞发现她们之间的互动,无论怎么勾连都是比较松散的,无论怎么去对比,怎么加上利益相关,两个人都只是同事而已,其实就是不相干的人。
>于是在家庭结构上,编剧周艺飞的笔下出现了关键人物南建龙——一个原罪父亲的角色。
>他是整个大家庭的“饭局主理人”,本能的认为没有在饭桌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家人,总是要热热闹闹的,一个亲生女儿,一个继女,在这样特殊的关系之下,自然而然地就派生出了很多人物情感,饭局上的矛盾,也就出来了。
>《小舍得》,张国立饰演南建龙
>“吃饭本身对于中国人来说,就是有特殊意义的,很多问题也都是在饭桌上解决的,很难有一个场景去替代饭桌的功能。”编剧周艺飞说,写这样的大群戏是比较难的,他也曾试图回避过,“但是后来发现,与其几组几人零碎地去找戏,不如就把他们聚在一起。”
>家庭的矛盾内核放在了饭局上,从饭局中再不断发生矛盾、解决矛盾,教育的话题也从饭局上的一次又一次对比中产生,“从这点上来看,《小舍得》其实是冒险的。”导演张晓波也担心过,教育和家庭的比重基本上是五五开,甚至家庭的部分更多一些,观众真的可以接受吗?
>最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想做好戏,可能就得冒一定的风险吧。”
>《小舍得》,饭局戏
各方冲突激烈,是狗血吗?
>和柠萌影业其它作品一样,《小舍得》的剧本创作也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社会调查,制片人带着编剧走访了校长、老师,还有很多学生家长,在整个采访过程中,编剧周艺飞也在改变自己的方向。
>“我们最初也希望校长、老师们给我们一些耸人听闻的桥段,或者分享一些真实的学校里发生的故事,有趣的、新鲜的,都可以。”周艺飞说,但很快,她发现了问题——个体事例无法指向情感勾连,真正重要的是老师、家长、学生们真实的感受,“故事情节可以虚构,但是人物的处境和感受,是需要真实地面对和交流的。”
>导演张晓波看到剧本时,更多也是被细节打动,“我家里是太太在主要教育孩子,作为一位母亲,她能在剧本中感同身受,也说明剧本的细节到位了,而且我看着我家的孩子长大,颜子悠、夏欢欢经历过的,她也全都经历过。”
>《小舍得》,颜子悠、夏欢欢的重点戏份
>比如一场特别简单的早晨起床戏,也有很多讲究,“在有孩子的家庭中,早晨起来,父母的洗漱时间一定是在孩子之后的,照顾好孩子之后,才是自己,这就是生活的细节。”
>有了细节支撑,《小舍得》注定会变得真实。而作为一部现实主义作品,该剧也有它的残酷性。
>在教育层面,导演张晓波的态度是“不躲避”,“什么是现实主义,现实主义就是残酷的,如果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就没意思了,中国的教育焦虑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未能解决的症结,《小舍得》要做的就是如实呈现。”
>《小舍得》,蒋欣饰演田雨岚,一个“鸡娃”妈妈的心声
>在与教育话题有着深层次牵绊的家庭关系设置上,《小舍得》也在做探讨,并在现实层面上做了集成化处理,“可能像过去,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会分写成三家人,但在《小舍得》中,他们出现在一个家庭里。”
>编剧周艺飞和导演张晓波这样去创作的初衷,也并非是想要去刻意营造或者激化矛盾,而是更多面地想要去展示多样的人际关系、亲属关系。在这些关系里,处处都充满生活的影子,有对比,也有观照。
>“《小舍得》确实在剧中有很多争吵,尤其是南俪和田雨岚之间,但我不认为《小舍得》是狗血的,也并不是把家庭关系往死里吵,没有回头,像南俪和田雨岚的每一次争吵,最后都是在逐步走向释怀。吵架之后,两个人都有所反思,我认为这就是亲情。”张晓波说。
>《小舍得》,宋佳饰演南俪、蒋欣饰演田雨岚,两人某一次争吵后的和解
>教育问题的真实呈现加上复杂家庭关系中不断出现的矛盾,《小舍得》剧情中冲突事件的密集程度,已经远超其它现实题材作品。很多观众感受到了来自剧情的“压力”,但导演张晓波认为,“不能永远给观众看水戏吧,故事慢慢悠悠的,一集戏20分钟都是水,这不是我追求的。”
看到孩子需要的快乐
>导演张晓波说,“写这部剧,周艺飞也被扒了一层皮。”毕竟前面已经有了两部粘性高且口碑和讨论度都很高的作品播出,所以《小舍得》在教育层面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切入点。
>如何找到这个切入点?即便是在已经做了大量采访的情况下,编剧周艺飞也觉得非常难。比如第一版故事大纲出来的时候,用周艺飞自己的话来说,“我觉得我好像写出来了一本中国小升初白皮书,就像论文一样,专业、严谨,把重要的元素都堆积了起来。”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其实是犯了“话题先行”的错误,“电视剧本身还是要讲好一个故事,戏剧性才是戏剧的第一使命,首先要讲好故事。”
>《小舍得》,宋佳饰演南俪、蒋欣饰演田雨岚
>到了第二稿大纲的时候,周艺飞找到了家庭、教育双线并行的切入点,“让父母去了解自己的孩子,在一个漫长的过程中接纳自己的孩子,去真正思考一下,应该怎么当父母,同时回看自己上一辈的恩怨,教育在这其中是承上启下的关系。”
>不同于前两部作品中三个家庭并行的设置,《小舍得》在家庭设置上是有明显偏重的,比如米桃这组家庭其实就是故事的副线。
>这样一组家庭的加入拓宽了以往教育题材的视角限制,“米桃这样的孩子在现实生活中本身就是客观存在的,也是我们很少去关注的那一群孩子。”当米桃从老家来到城里之后,在学校与同学们相处的状态,其实也反映出了以米桃为代表的那一群跟随父母来到大城市的孩子们的现状。
>《小舍得》,米桃一家
>南俪、田雨岚家是两个以家长为主导的家庭,而编剧周艺飞给米桃一家的设定则是让米桃成为一个拥有独立视角的孩子,她的优势不仅仅是在高智商上,更在于她自己的强大,“米桃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她自己解决的,她内心承受的落差,遇到的困难,也都是在依靠着自己的内心去面对的。她不从属于她的家长,而是一个拥有主视角的角色。”
>导演张晓波则在米桃一家中看到了温暖,“米桃一家的贫穷,不代表他们不幸福。幸福不会和金钱、社会地位有关。”智商140的米桃是天才设定,即便家庭贫寒,偶尔会因为钱的问题争吵,但实际上还是很有温度的。
>《小舍得》,李一情饰演米桃
>家长们想要的和孩子们能承受的,编剧和导演让观众们在《小舍得》中看到了对比,当两方力量不断拉扯之时,没有共赢,更多的是两败俱伤。
>从创作角度来看,《小舍得》更多的其实是想让家长们看到孩童视角的快乐:颜子悠踢足球的时候是快乐的,夏欢欢唱歌的时候是快乐的,米桃学习的时候是快乐的,每一个孩子快乐的因素都不一样。
>“我想表达给家长看的,是希望他们能发现孩子需要的快乐,而不是只关注成绩。”导演张晓波说。
>《小舍得》,南俪一家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