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玲的新版《半生缘》3.3分,求求你们别拍了!
1905电影网专稿 2020年,各路书粉们太难了!前有3.5分《喜宝》魔改亦舒;后有2.9分的《鹿鼎记》“猴版韦小宝”毁童年; 如今又迎来了3.3分的新版《半生缘》——《情深缘起》。
琼瑶儿媳何琇琼任艺术总监;《美丽的大脚》导演杨亚洲任总导演;张叔平任造型总监;刘嘉玲、蒋欣、郑元畅、郭晓东组成全明星卡司。
自带话题度的强大班底,却没能让《情深缘起》逃过“毁经典”的命运。 网友们纷纷在评论区发出求救信号:前有鹿鼎记,后有半生缘,别拍了,真的别拍了!
一开播就遭遇差评,很大程度上因为《情深缘起》改编的《半生缘》太过经典。
众所周知,《半生缘》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通过一对姐妹花,两位怨侣纠葛十八年的爱而不得,写尽了旧时代上海滩的人心险恶和世态炎凉。从开始连载到最终定稿历时18年,是集大成之作。
许鞍华说:“我觉得张爱玲的哲学,她对人生的看法,体现的最详细的是在《半生缘》。” 在《情深缘起》前,《半生缘》曾有两次影视化改编:1997年许鞍华执导的电影版和2002年林心如、蒋勤勤主演的电视剧版。
一部是影迷心中的经典,另一部是不少观众的童年回忆,都有不俗口碑。 对比之下,更显得这部《情深缘起》问题百出。
01.人设成迷
首当其冲,新版被人诟病最多的是选角和人设。开播当日,“刘嘉玲双马尾”造型就被吐槽上热搜,阅读量3.1亿。
片段中,刘嘉玲一身民国学生装,梳着双马尾,在百乐门的舞台上唱着《茉莉花》,观感就一个字:“雷!”
拍摄时52岁的刘嘉玲,单论状态、气场和演技都无可指摘,但“扮嫩”出演比实际年龄小20多岁的曼璐,实在大可不必。
饰演顾妈妈的吴冕只比刘嘉玲大6岁,这让两个人站在一起反倒比刘嘉玲和蒋欣更有姐妹相。
“人设”上的锅更大,如果说梅艳芳版的关键词是“哀”,蒋勤勤演出了曼璐的“怨”,那编剧给刘嘉玲版的设定则只剩下脸谱化的“泼辣”。
原著中的曼璐是为了家庭生计不得以沦落风尘的二流交际花,外表艳俗,内心精明,对妹妹曼桢既有爱护也有嫉妒。她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女性。 但到了《情深缘起》里,曼璐却被塑造成了一个十足的舞厅“大姐大”:动不动就大骂出口,大打出手,不仅不符合原著,更缺少深层次的内涵可挖。
梅艳芳与吴倩莲版 |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蒋欣饰演的顾曼桢和郑元畅饰演的沈世钧身上。 原著中的曼桢与曼璐就像是“白玫瑰”和“红玫瑰”,相差仅三岁,相貌极相似,却因为命运迥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最后又“殊途同归”,更凸显了悲剧色彩。 从这一角度上,梅艳芳与吴倩莲,蒋勤勤与林心如,两组姐妹花都称得上是“神仙选角”。
蒋勤勤与林心如版 |
曼桢的名字,“曼”是柔美,“桢”是坚硬的木头,吴倩莲和林心如,一个文艺范,一个清纯挂,共通的是外柔内刚的气质。对比之下,蒋欣版不仅造型“刚强有余,柔美不足”,很难让观众入戏,人设更有一股浓浓的“圣母味”。
一厢情愿地劝姐姐从良,死缠烂打地逼张豫瑾与曼璐相见,时不时就用“心灵鸡汤”教育姐姐、叔惠和沈家人,仿佛其他人的存在都在衬托她的“高尚”。这样一个只剩“傻白甜”的顾曼桢既不讨喜,又何其苍白。
郑元畅版的沈世钧亦是如此,原著中的沈世钧是想摆脱家族桎梏的进步青年,但温吞懦弱的性格又让他始终无力挣脱自己的命运。 这是笼罩在世钧身上的悲剧感。
黎明版沈世钧 |
《情深缘起》版的沈世钧同样被彻底颠覆:主动出击,大胆追爱,与父亲正面冲突。可以说,除了名字相同,这版沈世钧几乎与原著毫无关系。
同样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还有“猥琐男”版祝鸿才,“凤凰男”版许叔惠和全新加入的大Boss石会长。
郭晓东饰演祝鸿才 |
难怪有人评价,《情深缘起》像《半生缘》的“同人文”,只借用原著人物的名字,演一场琼瑶式的家族闹剧。
02.主题魔改
张爱玲的难拍是影视圈的共识。侯孝贤只拍张爱玲翻译的《海上花》,不愿碰她的小说,直言:张爱玲的小说是不能拍的,那是一个陷阱。“陷阱”之处在于张爱玲作品的文字感太强,情感过于幽委,且离开了上海特殊的年代和氛围就成了“无源之水”。
三度改编张爱玲作品的许鞍华,也曾说过:“张爱玲小说你只可以改编,不可以借题发挥。你可以找部二流小说或像故事梗概的小说,用它们的情节,然后去创造你想创造的,但张爱玲很注重细节,她的视觉很精确,你没可能说拍张爱玲,又用她的故事拍第二种主题,因为她小说的情节不允许。”
许鞍华(中)在《半生缘》片场 |
但《情深缘起》偏要做这些导演口中“不允许”、“不可能”的事,可能剧方也自知“理亏”,后期便将片名改成了更通俗的“情深缘起”。
该项目开机时仍叫《半生缘》 |
抛弃了张爱玲独有的韵味,《情深缘起》的画风也向两大方向失控飞奔。 一是“琼瑶化”。琼瑶的儿媳何琇琼是《情深缘起》幕后的核心人物,自然也为剧本带来了浓浓的“琼瑶味”。
值得一提的是,何琇琼也是2002年剧版《半生缘》的制片人。这一版当年就曾被书粉诟病过于“琼瑶化”,但当时琼瑶剧风头正劲,仍吸引了不少观众。如今故技重施,早已与观众的审美格格不入。
许鞍华曾坦言:《半生缘》故事本身很通俗,有肥皂剧的意味,但调子又很沉郁。于是,她在改编时割舍了家族矛盾的篇幅,仅着重描绘沈、顾两人的爱情,用沉静克制的笔触道出“时间流逝”的况味,算是抓住了“半生缘”的魂。
然而,到了《情深缘起》中,两人相爱的过程、表白的方式和外力的阻挠都被“琼瑶式”的台词和戏剧冲突呈现出来。郑元畅还不时爆发“咆哮式”演技,从剧情到表演都让人“串戏”另一部琼瑶剧《情深深雨蒙蒙》。
另一个方向是“大女主化”。原本刻画女性时代悲剧的《半生缘》被生生改成了姐妹情深的“大女主剧”。小说中的“姐妹情”骨子里是一出“双生”悲剧,就像经历变故的曼桢慨叹:“从前我以为我会跟姐姐不同,现在走了半辈子,才发现,原来我也是跟在她后面。”
这一切到了《情深缘起》里全部变了味。曼璐和曼桢成了“独立女性”姐妹。姐姐支持妹妹追爱,妹妹更是把鸡汤宣言当做口头禅。她对叔惠说:“因为这份工作,我不必随波逐流,随便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依附着。”
还主动向沈世钧求婚:“我敢嫁,你敢娶吗?”《情深缘起》中的曼桢、世钧甚至曼璐全都是勇敢追爱的进步青年,阻碍全部来自脸谱化的家族长辈和反派坏人从中作梗,原著对人性的深度剖析早已不见踪影。看到此处,原著党已经跟不上节奏:“这甚至不是魔改,是推翻重写了。”
这不禁让人联想起前阵上映的电影《喜宝》,同样因为肆意改编,挂羊头卖狗肉而收获骂声一片。诚然,全盘照搬并不是影视改编的最优解,根据时代价值,观众审美进行适当删减和改写无可厚非,但成功的改编讲求“形散而神聚”,不能与原作的主题蕴含背离太远,否则便失去了改编的意义。
正如许鞍华所说,想展现三四十年代女性冲破枷锁,勇敢追爱的“大女主”故事,完全可以买部“二流小说”或另起炉灶,大可不必打着《半生缘》的旗号。2020早已不是琼瑶剧的时代,上海也不再是张爱玲的上海。用“琼瑶剧”为“张爱玲”回魂,就像刘嘉玲的双马尾造型,透着大写的四个字:不合时宜。亦或套用《半生缘》里最经典的那句话:回不去的就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