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葛优再演“张北京” 宁浩喜剧不疯狂了?
葛优饰演“张北京” |
1905电影网专稿 “上次艺谋到中国红拍片,非让我客串,我,没接。”《我和我的祖国》里的“张北京”又借着《我和我的家乡》重现江湖了!
拍完《我和我的祖国》,大概在去年十月一日上映前后,宁浩收到邀约参与下一个单元系列电影的创作,张艺谋担任总监制,他担任总导演,电影主题是全面展示脱贫攻坚成果。
《北京你好》是《我和我的祖国》里观众反响相对较好的一部,宁浩也觉得只和葛优合作一次不过瘾,两人一拍即合,在《我和我的家乡》里再度搭档,打造系列续章《北京好人》。
从《北京你好》到《北京好人》,宁浩和葛优这对全新的喜剧组合制造惊喜不断,“张北京”形象也深入人心。“张北京”系列也不像宁浩此前作品那般“疯狂”,《疯狂的外星人》之后,宁浩喜剧或已迎来蜕变?
01
从《祖国》到《家乡》
“《我和我的祖国》每十年一个故事,以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时间轴作为贯穿,《我和我的家乡》是关于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涉及祖国各地,我们就想到在空间上用东西南北中五大地域来做划分。”
宁浩与葛优这对组合延续北京部分,徐峥是上海人,就去拍摄江浙沪一带的东部故事,导演闫飞和彭大魔以及俞白眉也自然分配到他们所属的家乡,东北和西北。因为陈思诚主动提出想拍贵州,就归属了西南部分。
宁浩说,他们找到的统一内在命题是一个核心词——变化,关于家乡巨变如何影响到每一个普通人和普通家庭。其次,他们也想到要用“全国人民说家乡”的小视频作为叙事过渡,串联起每一个单元,“确定了每一个故事都是从身边和具体的人走出来的这样一个形态”。
今年五月开机前,五组导演分赴五地采风,回来汇总时,他们都对当地环境的显著变化有很大触动。“陈思诚说,他去贵州发现到处都修了桥,以前我也开车去贵州,在山里转好几天都出不去,那时的交通太困难了。邓超和俞白眉要拍毛乌素沙漠绿化,结果到那都找不到沙漠,因为到处都已经绿化了,还得专门去旅游区里的沙漠地段去拍。”
陈思诚导演《天上掉下个UFO》 |
邓超俞白眉导演《回乡之路》 |
这一次,宁浩说他主要发挥小组长的作用,“帮着收作业,沟通一下说是不是长了点?咱们得压缩压缩。”“本来希望比去年简短,但在实际操作中发现喜剧本身需要铺排,前面要埋梗,后面才能发挥效果。所以普遍都比去年长,压缩时长成了一个大问题。”总监制张艺谋在首映礼上透露,他和宁浩一起参与后期修剪,因为时长问题,不得不剪掉一些展现当地美景的空镜头,各组导演们也都非常不舍得。
从《我和我的祖国》到《我和我的家乡》,许多观众看完电影都会对各个单元进行质量排序,但宁浩不认同这种评价方式。他说:“艺术不像体育,本来就追求多元化和个性化,我从小就是为了避免竞争才干这行,怎么到这赛道上又比较起来了,又变成赛道制了,这还挺狭隘的。”
单元拼盘电影为献礼而来,同时也表现出独特的电影美学形态。宁浩把它类比成小说《水浒传》,因为和中国传统美学里的散点透视与章回体等形式不谋而合,他认为中国观众也会格外接受这类电影。
02
又见“张北京”!
“张北京”系列从《祖国》延续到了《家乡》,葛优饰演的张北京形象也越来越丰满。
在《北京你好》里,他是人到中年,光了头,离了婚,喜欢胡侃乱吹的北京出租车司机。幸运拿到一张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门票,就到处炫耀,本想在前妻与儿子面前显摆,却都落了空。
最后他把门票送给了刚刚经历汶川大地震的小男孩。小男孩坐在奥运会开幕式现场,接受采访时他说道:感谢一位出租车司机把票送给他,让他可以来鸟巢摸一摸他因地震死去父亲造的栏杆。温情的泪点来袭,宁浩又用反转的妙笔提升了这个喜剧故事的情感浓度与立意高度。小男孩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光头,穿着红色鞋子。镜头一转,张北京的红鞋早已换成了黑鞋。
张北京圆了一个小男孩的梦想,可无人知晓,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但他也是默默无闻,做了好事的“英雄”。无可奈何,笑泪交织。一个平凡的北京出租车司机的故事,还投射出2008年北京奥运会与汶川大地震两大中国人难以磨灭的时代记忆。
葛优塑造的“张北京”,有着葛优身上独一无二的人格特质与魅力,一种与生俱来的慢节奏与漫不经心的形态气质。《北京好人》延续了葛优的这种表演风格与“张北京”的形象特点。
这回他变成停车场里的收费员,还戴着那顶白帽子,攒钱准备买车当专车司机,却遇到从老家衡水来北京借钱看病的老舅。和上一次面对给不给奥运会门票一样,他又遇到该不该把买车的钱给表舅看病这一难题。
《北京好人》的故事围绕一张医保卡展开,也源于宁浩的个人经历。老家二姨妈来北京旅游时意外生病,需要手术,宁浩帮了忙,付了医疗费。手术后,她就越来越担心钱的问题,也对宁浩变得越来越客气。后来她女儿来北京,说农村医疗保险可以覆盖到北京,且报销力度很大。这件事给了宁浩很大触动,也启发了他的创作。
影片开拍没多久遇到北京新发地暴发疫情,电影已经开机且定档国庆,箭在弦上,只能排除一切万难完成拍摄。因为主场景都在医院,当时计划拍摄的医院也查出有感染病例,剧组不得不边拍边搭景,边拍边改调整剧本。
从喜剧效果到贴合命题表达,《北京好人》基本延续了《北京你好》的高水准。以医保卡以假换真、偷天换日的错位概念来做戏眼,是非常经典的犯罪喜剧模式。
在换位抽血、误入手术房等一连串骗局与闹剧过后,张北京转变态度,决定把买车的钱让表舅做手术。当老舅背对观众大喊“吃蒲公英病就能好”,笑闹过后流淌出的是一种极为朴素的感动。
这个有些虚荣、自私,喜欢耍小聪明的张北京也在此刻蜕变成真正的“北京好人”,他身上的善良与坚韧也在不经意间显现,观众的情感共鸣也更强了。当张北京回老家发现老舅已经办了农村医保,可以覆盖在北京的医疗费,他又火急火燎赶去报销,张北京的人物弧光完整了,他的多面个性也更突出了。
宁浩说:“我很喜欢这种貌似吊儿郎当,实际上内心很正义、善良的人。”张北京身上的市井烟火气与人性里的优缺点,都与宁浩喜剧的荒诞幽默融合到了一起。
03
宁浩喜剧不疯狂了?
拍完《疯狂的外星人》,宁浩在这两年连续拍摄了三部短片。在《我和我的祖国》和《我和我的家乡》之间,他在去年又回老家山西制作了一部广告短片《巴依尔的春节》,那也是他的“我和我的家乡”。
《巴依尔的春节》和“张北京”系列一样质量上乘,故事富有巧思。在喜剧设定上重新解构了《疯狂的石头》里“别摸我”的经典梗,又极其贴合广告需求,最后把“别摸我”反转为“爸妈我”,点染了温情动人的家庭暖色。
结束了《疯狂的外星人》,宁浩认为“疯狂”系列是在社会变革时期应运而生,如今世界越来越走向秩序化和一体化,“疯狂”也渐渐不再是直接体现当下世界的方式。
在这三部短片里,即便看不到宁浩此前喜剧里标志性的脏乱感与破铜烂铁式的影像美学,疯狂色彩不再,仍旧可以看到宁浩喜剧的最大底色:疯狂之下是荒诞,荒诞之下,是复杂深邃的现实。
张北京一脉相承包世宏、耿浩、小东北等宁浩电影里的经典人物特点,属于宁浩最爱的那类人:市井、流民、城市无产者。他们的行为多半属于骗子,有着自己的一套思考逻辑与行事规则,看似极力追求现实利益,往往又都打破自我设定的准则,最终成为陷落浪漫主义的囚徒。
宁浩电影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脸谱化的概念物。宁浩电影里的现实,也是活生生的现实,不是为了呈现现实而搭建起的伪现实。宁浩说,他的作品不拒绝娱乐,但从不满足于只有娱乐。现实是他最重要的创作来源,这也得益于他那“72变”人生经历的深厚积淀。
少年时学美术,报考大学才发现自己是色弱;读中专看不上影视制作专业,最后当了导演;组过乐队、也想过开服装店,为了圆梦报考北京电影学院,最后读的却是和电影无关的图片摄影专业。
拍完MV拍电影,宁浩一开始拍的不是喜剧,是艺术气息爆棚的文艺片《香火》和《绿草地》。转型也在一瞬间,他以300万成本的商业喜剧《疯狂的石头》最终拿下了近3000万票房,惊艳了影坛,之后再用此类型复制粘贴出《疯狂的赛车》,票房再创新高。
《无人区》是宁浩在创作思路上的转折,《疯狂的外星人》是他认为目前个人最好的作品。他也不仅止于拍电影,扶持国内新导演的“坏猴子72变计划”也是他的重要作品之一。
从《我和我的祖国》到《我和我的家乡》,两部单元短片持续构建出一个接地气的银幕人物“张北京”。宁浩也透露,想把“张北京”的故事拍成一部长片。此刻的宁浩,是那个再度进入“72变”状态的宁浩,褪去“疯狂”,就此迎接他的下一次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