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周子阳 | 与黄轩惺惺相惜 《乌海》进入后期

1905电影网专稿 三年前，周子阳以长片处女作《老兽》为业内所熟知，涂们也凭借该片入围第3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奖项。

在刚刚落幕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周子阳受邀担任短视频单元的导师和评审。我们也有幸专访到了这位青年导演，与他畅聊了短视频兴起对于电影行业的冲击，以及新片《乌海》的创作心得。

周子阳坦言，《老兽》之后，曾有不少商业大制作找到他，但都被他一一婉拒。在新片《乌海》中，他选择忠实于自我，重回家乡内蒙古，用一对夫妻冲突和救赎，继续探讨现代社会道德和价值观的冲突。

谈到黄轩的加盟，周子阳称二人之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此前他的《推拿》我就非常喜欢，他有一种想做好作品的状态。同时，他也喜欢《老兽》，所以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合作。”

除了启用知名演员，周子阳还在《乌海》中大胆融入了犯罪、悬疑等类型片元素。这种突破并非出于市场的考量，而是从自我表达出发的选择，“我要做符合这个时代做的电影，兼具思想性和观赏性。”

周子阳这样形容《乌海》对于自己的特殊意义，“它形成了我完整的导演风格，不再像某一个导演、某一个前辈，而是挖掘出自己独特的特质。”

以下为部分访谈实录：

1905电影网：作为上影节短视频单元的评审，对于业内热议的短视频对电影行业的冲击，你是怎么看的？

周子阳：我觉得短视频更像一个日常获取信息，消遣娱乐的东西，它不太形成作品。一个作品它要有剧作、有导演的想法，有摄影、美术、表演的控制，有剪辑、有节奏，我们目前看到的（短视频单元参选作品）大多都是这样的。

其他的短视频作品不太会给电影造成很大的冲击，它只是吸引了很多的受众，作为日常的消遣和娱乐，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在我看来它抓取的就是大量的碎片时间。也许短视频平台也可以变成一个长片电影播放终端，这个是有可能的，另外也许会影响创作的形式，比如竖屏的电影，这是有可能的，但对于电影本体，我不觉得有什么改变。

1905电影网：那你觉得观众长期浸淫在短视频的环境中，会改变他们的观看习惯吗？比如更没有人愿意花两个小时坐在影院看一部文艺片了？

周子阳：实际上我觉得太多地看这种短的视频不是一个好的事情，因为我觉得这里边包含了人的懒惰欲望，其实从文化和审美角度来看也不是特别好的东西，我们还是提倡，每年应该看一些长的电影，它是一个更具观赏性，有思想性、有内涵、有审美的一个东西。碎片化的东西看多了是一种麻木的消遣，从信息传播角度来讲它可能快速地传播信息，但人类如果文明都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有素质的提升和文化涵养的提升，电影我觉得是不可代替的，如果天天吃薯条汉堡这些快餐，就会营养不良了，畸形了。

1905电影网：与《老兽》一样，你的新片《乌海》也是在内蒙古拍摄的，为什么会选择继续拍家乡的故事？

周子阳：实际上我在《老兽》之后，《乌海》之前还写了另外一个剧本，我想在其他地方拍来着，但是我发现那个地方我还不是太熟悉。《乌海》这个是发生在内蒙古的，这个地域我更熟悉，更容易掌控，一切都在你的掌握当中，我觉得还是先拍这个吧，那个我再放一放。

但我也不想，比如过去好多导演就是，在一个地方拍好多地方，我不太想形成这种概念，可能某些题材和主题对我来讲更重要，比在一个地方拍更重要。

1905电影网：乌海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气质吸引你吗？

周子阳：它在鄂尔多斯旁边，但是我们并没有强化这个地域感，更迷恋的是那个地方视觉气质：有湖、有沙漠、有高山，这个放在中国也是少有的。在一个地方，我们只要开车15分钟内都可以达到沙漠或者湖或者是高山。所以对我们制片角度来讲也是非常容易和便捷的，很有魔幻感的气质，这个是最吸引我把场景故事放在这儿的主要原因。

1905电影网：《老兽》是代际关系，《乌海》侧重夫妻关系，可以说是家庭关系的另一侧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周子阳：我出发点并不是说要继续拍“家庭”，而是我的朋友跟我讲了一个夫妻的故事。这两个夫妻工作各方面也不错，关系也不错，但是因为一个突发的事件，就反目成仇甚至非常激烈的对抗，然后整个故事发生在两三天内，戏剧感很强。两个人走向反面，最后救赎。我感兴趣的是事件底下道德和价值观的冲突，戏剧张力，我喜欢这个东西。

1905电影网：你是如何找到黄轩出演男主角的？

周子阳：黄轩之前的《推拿》我就非常喜欢，我看见他的“演员状态”非常好，就是很想做好作品的一个状态，这个是相互吸引的原因，再就是他也喜欢《老兽》，也喜欢我这个剧本，我们是惺惺相惜的一种感觉，就很快达成了合作。

1905电影网：这是你和涂们的再次合作，两人是不是再度一拍即合？

周子阳：剧本我去年就给他看过，他看了之后，非常喜欢，我们在电话上聊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俩是有点忘年交的感觉，我们在思想上可以达到非常深度的交流，可以探讨很深的问题。我也想跟他，是不是每部电影都能合作一下，甭管角色的大小。我们有这样的一个潜在的想法在，甚至后面还想有想法，比如再有一部他当主角的电影，可能我们俩就很满意了。

1905电影网：你在《乌海》中加入了悬疑、犯罪等类型片元素，是出于市场的考虑吗？

周子阳：不能这么说，而是我自己也喜欢这样的，这个是很重要的，如果我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电影，我可能就没法做，如果特别“闷的”没有戏剧感张力的，我也不喜欢。

作者电影也可以作者类型片，比如近些年刁亦男的作品，他也是作者电影，也是作者类型的电影，你再比如说李沧东的《燃烧》，它是作者电影，但是也加了一些类型元素，美国也有一些导演是这样的。我觉得从全世界范围内看，这些年的电影审美习惯上来看，大家都在做着这样一些改变。你想更年轻一代，比如说短视频给人带来的消费习惯上的改变，特别慢节奏的东西，可能人们就会本能地在生理上接受不了。我们想做符合这个时代做的电影，既有观赏性，且有深度的电影。

1905电影网：正如你所说，《乌海》相比于《老兽》，你完成了哪些个人风格上的突破？

周子阳：准确的说，它形成了我完整的导演风格，不是像某一个导演、某一个前辈，而是你挖掘出来自己独特的特质，形成了你自己独树一帜的东西和味道，不管是视听上的、剧作上的、表达上的、主题上的、导演语言上的、电影美学的。

1905电影网：《乌海》前一阵“二次杀青”了，目前电影的进度是怎样的？

周子阳：那天说二次杀青，其实不准确，实际上是涂们老师去年在另一个戏上，完全没档期，本来过年前后在北京拍一下就可以，但受疫情影响，一拖再拖，就拖到7月19号才终于杀青。现在电影还在后期制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