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陈德森：《征途》视效比《流浪地球》难10倍

1905电影网专稿 “我现在每天要打一到两个小时的游戏，我一直想拍一个游戏改编的电影”。

拍完《一个人的武林》，导演陈德森在电影《西游记女儿国》的记者发布会上，遇到出品方星皓影业总裁王海峰，王海峰邀请他执导游改电影《征途》，双方一拍即合，陈德森同意入局。

导演陈德森

70年代末，陈德森以临时演员入行，做过成龙大哥的专职助理，在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他的身影几乎遍布在港片制作系统的每一处环节里，从场记、统筹、策划、编剧、副导演，一直做到导演和制片。

陈德森入行超过40年，代表作《十月围城》曾耗尽他十年精力，筹备的挫折、生活的重压一度令他患上抑郁症。到了知命之年，《十月围城》也终于开花结果，获得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七项大奖。

《十月围城》工作照

从《十月围城》到新片《征途》，又一个十年过去，陈德森的拍片速度也放缓了。他说自己文学底蕴不够，常常要花两年时间来筹备剧本，《征途》开拍前5个月剧本才完成。

《征途》从2016年启动，项目开发花了两年时间，2018年正式开机，从拍摄到后期制作一直持续到2019年。《征途》不只是一款国产网络游戏，也累积储存着关于青春、热血、友情和梦想的记忆。从2005年到2020年，游戏十五年，电影也用情怀牌来馈赠3亿玩家。

陈德森在创作上选择尊重游戏《征途》原有的世界观，重点表现游戏里的兄弟情和兄妹情，电影讲述清源村少年东一龙（刘宪华 饰）、楚家军武士楚魂（何润东 饰）和金刚小妹（林辰涵 饰）为参加南赵国兵马大元帅选拔而结伴踏上征途，完成各自使命的故事，同时电影也使用了游戏里的标志性地图。

他对特效没经验，请来《西游记》系列导演郑保瑞来做监制，郑保瑞推荐了《流浪地球》的特效团队。陈德森说：“《征途》的视效比《流浪地球》要难十倍”，怪兽升级、场景升级，视效比例高达80%，是整部影片制作耗费最大的部分。对于结果，他非常认可：“我是110%的满意，不是100%，是110%！”

《征途》也获得第3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视觉效果和最佳动作设计提名。电影里的动作场面部分一直是他想突破的领域，这一次，他也参考了不少欧美、日本漫画里的动作设计。

陈德森和郑保瑞

第一次拍古装电影，陈德森有点恐惧，好在《征途》是个虚拟的古代世界，他说可以拍得“时髦”一点。接下来，他会和高晓松、邱礼涛分别合作新电影，还会担任话剧导演，把百老汇话剧本土化。

陈德森的电影“征途”，风雨与荣光皆有，没那么容易，还在继续。

1905电影网：上一部导演作品是6年前的《一个人的武林》，这次为什么会想执导游戏改编电影《征途》？

陈德森：我拍一部电影都比较慢，刚开始当导演的时候，可能是两年左右拍一部，然后越来越慢，像我1999年开始做《特务迷城》，2005年才上《童梦奇缘》，《十月围城》是2009年，再下来《一个人的武林》是2013年。主要原因可能是我的文学底蕴不够，读书不多，中学毕业也没有好好念。我是后天努力，一直看很多小说和文学作品，从他们的文字上去提升我自己，所以我对剧本要求比较高，每一部戏大概开拍前两年都在筹备剧本。

我从小到大，到现在这个年龄层，还喜欢打游戏，现在差不多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要打一两个小时的游戏。因为有这个习惯，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机会能够拍到一个游戏改编的电影。

1905电影网：拍摄前，有去玩《征途》这个游戏吗？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陈德森：签约前我是没有玩的，因为我都是玩国外的游戏，那个画工、3D的整个感觉比较精致。决定要做这个电影的时候我就开始玩，我要了解人物，里面到底有什么场景，有什么特别的。它15年前很厉害，是全民在玩的游戏，差不多有几亿个玩家，现在也有一亿个玩家，一个游戏怎么吸引到那么多玩家喜欢呢？我一定要去了解。

它吸引我的地方其实是所有成功游戏都有的，就是建立一个朋友圈。因为大家一起去比赛，一起去生死与共，就产生了很多的兄弟情、姐妹情、兄妹情，这个情感就是吸引我的地方，也变成我的戏后面主要的动力。

1905电影网：电影《征途》对游戏的世界观还原了多少？创新了多少？

陈德森：以前游戏改编不成功的，就是因为它满足到游戏玩家，没办法让电影观众，没有玩过的观众喜欢。电影观众喜欢的，游戏玩家就觉得没有达到他们的标准，达到他们喜爱这个游戏的那种狂热感，这个东西最难。因为版图很大，我们尽量把需要的游戏里面的场景在第一集里都摆进去，几乎100%的场景都是来自游戏。

游戏给了一个形象的人物，可是没有名字，所以我们就把里面几个比较厉害的，打得很高分的的玩家名字套进去。当然我们也编了一些名字，其中里面最让我感动的就是女主角。为什么是她呢？本来跟投资方讨论是找一个20来岁，流量比较大，粉丝多的女明星。因为我想拍一个兄妹情，我就一直争取要让小女孩或少女来演。后来我们就发现原来在游戏里面有一个玩家，一个女孩，也是十二、三岁，她比其他男生打得都不赖，甚至比他们打得还强。

很多玩家都喜欢跟她结队，想把她拉到他们自己的团队。这个小女孩也没有钱，家里也是普通家庭，没有钱去买武器。可是打打打呢，大家都留意到这个小女孩突然消失了，很多玩家就发电邮，问游戏公司巨人网络，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不见了。巨人网络就去查，原来这个小女孩不久以前，大概在七八年前，白血病去世了，她的名字就叫“金刚少女”。后来很多玩家要求游戏公司为她做点事，游戏公司就在第一关出关的关口，立了一个碑，就写着这个少女的名字，我觉得这个挺感动，就把这个人物踏踏实实地套进我的电影里。

“金刚小妹”

1905电影网：分享影片制作的几个困难点，是如何突破的？

陈德森：这个电影的难度首先是预算，当初预算挺紧张，后来我就一直要求投资方，可不可以增加点预算，因为我不想太多的绿幕，演员在现场，他们会有点无助。后来投资方同意，增加了预算。一个大的宫殿或者比武城，本来预算是只能盖7层或8层，增加了预算，我就盖了20层。演员站立的很多部分就变成真实的，他们看到道具、看到陈设，就不会感觉完全是在一个绿幕空间里演戏。

电影里的沙漠场景有马的追逐，马起步起码要跑50次，它才能够起步。它收了，要停了，起码要30次。如果当初预算是盖一个足球场，马起步没多久，就要停了，速度是不够的，后来我们也增加了预算，变成两个足球场，这样我们用航拍，用车追着跟拍，就比较顺了。

1905电影网：电影的制作精力和成本在哪个方面耗费最大？

陈德森： 我们最耗钱，最花精力的就是在视效方面。我们的视效公司是《流浪地球》的团队，他们做的《流浪地球》很出彩，可以媲美好莱坞的特效。可是这次对他们来讲，《征途》的视效比《流浪地球》要难十倍，为什么难十倍呢？因为《流浪地球》是讲一个地球快要毁灭了，它是在一个黑暗面，人类造成了很多的空气污染、大风沙。所以特效设计出来的东西会比较容易一点点。因为在黑暗里面看，就抓不到特效不好的地方，而且节奏也很快，就比较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我的主题是拍一个阳光、年轻、热血、励志、兄弟情、兄妹情的电影，所以晚上的戏不多，尤其是动作的、大场面的。这样他们压力就很大，因为白天戏在IMAX大银幕上看，稍微有点瑕疵，观众都会看得出来。所以他们对精准度的要求就变得非常高，这也是个挑战，结果做出来我是110%的满意，不是100%，是110%！

1905电影网：您之前没有执导视效大片的经验，这次挑战大吗？收获是什么？

陈德森：我拍的前两部电影，一部是《十月围城》，一部是《一个人的武林》。《十月围城》就是按游戏规则来的，过五关、斩六将，每一个壮士守一段路。《一个人的武林》更像了，王宝强要一个个杀不同功夫门派的人，甄子丹一个一个路程去找，这也是游戏过五关、斩六将的一个过程。《征途》更明显，一来就说明了是参加游戏，这个没有难度，难度是每次我都希望功夫能够赏心悦目，能够突破我上一次动作场面的设计，我最喜欢做这个事。

因为我从来没有拍过古装电影，所以我对这个有一点点恐惧，因为我书读得不多，我怕文化底蕴不够，对中国历史不太熟悉。不过还好这是一个虚拟的，不是真实的古代。刚开始创作时，我就对投资方说我想拍的时髦一点，因为我觉得古代人也有生活的一面，不会像有些古装电视剧那样，有板有眼，我觉得古代人也可以翘脚，也会瘫着坐，对白也可以讲得比较生活化一些。

1905电影网：目前国内“游改影”类型处于什么阶段，创作难点在哪？

陈德森：先不要说是不是游戏改编成电影，所有电影都是从人物开始，人物感动到我了，剧情让我有追看性，其他说直白点，什么厉害的动作，什么很强大的，很花钱的视效都是配套。

我举两个例子，像很成功的《星球大战》，你叫我回想它的太空战争，我真的没办法记起来，可是我记得主角跟他爸爸的关系，他爸爸是大反派，他们的父子情我觉得很重要。你问我《英雄本色》里面有什么爆破？开过什么枪？我就记得落魄的周润发跟狄龙两兄弟的感情，狄龙跟张国荣的感情，我永远是想到这些人物。所以不管是游戏改编、动漫改编或者大IP改编，还是要把人物做扎实，强而有力的追看性，才是最重要的。

1905电影网：《征途》之后，接下来会有哪些新作品？

陈德森：可能会跟高晓松合作，联合监制，我做导演，现在剧本在等通过。还有一个是主旋律的警匪片，邱礼涛做导演，我做监制，演员目前谈了冯绍峰。可能还会把一个大的古装连续剧改编成电影，刚开始谈，暂时不能公布。我也在做一个话剧，是中国人来演百老汇的话剧，现在也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