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 | 那些停工复工十字路口上的制片人们

三月春来，花开可期

1905电影网讯 《今日影评》特别节目《在春天》，聚焦解读电影行业的“复工”和“自愈”，广邀核心从业者“云”展望行业未来。

眼睛一闭、一睁，一百万没了？

疫情背景下，这已然不只是小品里的段子。1月27日，横店影视基地宣布暂停全部剧组拍摄活动的第一时间，手里两个组同时受到波及的制片人朱文玖，对媒体无奈宣称：我们组总共800多人，每天一睁眼就是一百多万，压力太大了。

对于“烧钱”的古装剧拍摄而言，这个暂停键的按下直接等同于被划开了钱袋子。《清落》制片人陈益韬发博“哭诉”：只恨我刚有点钱可以投到拍摄，又遇到一天亏五十万，不知道多久能重新拍摄，创业路上真艰难啊，这次要破产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横店因疫情停工的31个剧组、6600余人似乎也将迎来春天。据《解放日报》报道，横店影视城三月以来已有少数剧组恢复拍摄，大部分仍处停工状态的剧组则只能宾馆“云对戏”或进行后期制作。

而根据横店影视城发布的相关指导意见，剧组在递交复工申请前必须全员参加东阳市企业疫情防控知识考试。这也就意味着暂时停拍的《有翡》等影视剧，必须在包括赵丽颖、王一博等明星演员在内的全员满分过关的前提下，方有可能重回片场。

祝福二位都得满分

“如果说现在有项目正在拍摄的话，那我觉得制片人一定是一个脑袋四个大。”视频“云”做客《在春天》的制片人黄霁这样感慨。

显然，疫情影响压力之下，单纯围绕剧本、后期打转的“云办公”绝非长久之计，而复工后的资金、人员协调及有效的止损措施，更值得深思。加入云端对话的制片人——藤井树、窦黎黎及于正，同黄霁一道畅议制片人的低耗复工之道。

停工焦虑：影视“灾民”的心理修行

作为《今日影评》的老朋友，首次“云”做客节目的影评人藤井树，将身份转为电影制片人。

“我现在，成了‘灾民’代表。”语音连通一刻，藤井树这样自嘲道。

由她担纲制作人的电影《荞麦疯长》，原定于今年2月14日公映。2月4日，这部由马思纯、钟楚曦、黄景瑜主演的影片官宣撤档，“具体上映日期择日公布”。

《荞麦疯长》：翻译家徐展雄导演处女作

发布这一声明的第二天，本是《荞麦疯长》“密集宣发”的冲刺日。“现在暂停了，它一定是有一个资金的占用时间以及回款周期的拉长，这是没办法的，”藤井树无奈表示，“如果这个周期到了一定程度，家里没有‘余粮’，那么很显然就会断档。”

《荞麦疯长》当下面临的尴尬处境，集体于腊月二十九官宣撤档的“春节档”影片显然更为感同身受。做客《在春天》首播集的唐季礼导演，就曾表示《急先锋》因撤档至少损失了1.5亿元宣发费用，其全球发行的属性更令这重损失雪上加霜。

唐导和成龙大哥恐怕暂时没法笑得这么开心

经历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献礼片《攀登者》等大制作洗礼的黄霁，对于这些制片同行的无奈深有体会。“对制片人来说，要苦恼的事情不单单是资金的问题，而是整个项目的运转，还有牵涉到和这个项目有关的编剧、导演及很多合同的处理，如果还在拍摄，整个剧组的成本一定是会增高的。”

作为一个影视项目的中枢，在其他部门停摆的时刻，制片人的努力与焦虑都在同步“坚守”。心态调整，成了他们当下首要的必修课。

“现在忽然之间多给你这一个月的时间，反而是在你不断地奔跑、不断地往前冲的时候，打一个逗号，让你思考一下你的行业。”在黄霁的观察下，观众集体“宅家”的当下，恰开启了一个“全民审片”时代，很多劣质“注水剧”都在观众的集中审视下现了形。

宅家的日子，你都“审”了哪些影视剧呢？

“经过这么一两个月，观众的眼睛被训练得越来越好，”乐观的她透过疫情看到了机遇，“对那些真正有含金量的项目，反而或许是有好处的。”

和老朋友一样，藤井树也在亏损之外看到了一丝“自我安慰”。“去年有一个电影项目是跟现在的状况有一点像，”她所提到这部影片，正是经历延档后逆袭取得超过15亿票房的《少年的你》，“如果你的电影真的是一个好片子的话，（延档）都不影响这个电影的市场最终的回馈。”

《少年的你》：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据业内专家预测，暑期档可能会成为这批退档影片最有可能的“接盘侠”。对此，黄霁持审慎态度。“那倒不一定，”她指出，“春节档的很多影片可能是合家欢的，暑期档的目标观众可能更年轻，以学生为主。”

不过，已被疫情“折磨”得颇为“佛系”的藤井树，并没有对《荞麦疯长》档期的具体预期。“对于我这个‘孩子’来讲，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再次定档时间真的很难讲，”在她看来，影片定档的信心不只来源于一方，“不光观众的信心需要恢复，从资金、从出品方的角度来讲也需要恢复，对于电影公司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复工反思：高效低耗，回归专业与常识

无法实现影院观影的这个时期，“网大”的市场机遇似乎变得更大了。而在复工层面“动”得最快的，也恰是中低投资、片场及人员规制不大的网络电影或网剧。

精品网络电影不等于高成本网络电影。这是北京米和花影业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窦黎黎的“名言”。疫情当前，她在与《在春天》的连线中，对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从去年开始，对于影视制作的企业来说是相对困难的一个时期，”对于受疫情影响更为困难的现阶段，窦黎黎直言，“我们确实是需要更加减少浪费，剧组可能要做一个‘瘦身运动’。”

目前，窦黎黎的制片团队正在筹划一部由金庸作品改编的武侠电影。宅家的这段时期，她从很多“老”武侠片里得到了诸多启示。

“很多之前的武侠片，现在看依然非常心潮澎湃。”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电影《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中的一个场景：林青霞饰演的东方不败被“围攻”于城墙之上，而周围的群演细数一下仅有十几二十人，“但是它的拍摄方法就营造出了很威严的那种气势”。

《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林青霞惊艳反串

“现在明明一个小场面，动辄就给制片方说，我要百十来个群演或者要很多的工作人员。”在窦黎黎对于电影本体的认知中，“人海战术”形同浪费，技术层面上也可以通过“5G云端后期”等手段大幅降低成本。低成本绝不等于粗制滥造的意义，在当下更显重要。

自《延禧攻略》起便愈发注重精品剧制作的于正，对于复工后更为高效的工作，则有着别样的准备。

“在家的时间看了很多纪录片，”凭着对医护人员的敬意，于正在二月“恶补”了包括医疗题材在内的很多行业纪录片，“我觉得我们有太多太多的题材还没有创作，只是我们对这个专业的领域够不够理解而已。”

在真实的纪录影像中，于正捕捉到了时下剧集中常常缺乏、以致令剧本输出形成“负效率”的专业度及精确度。“我们要看的永远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对于我们日常所有事物的一个反应，而不是看一个很普通的人去经历一件大家都永远不会经历的事。”

疫情期间，讲述中医药故事的《大宅门》《神医喜来乐》《老中医》《女医明妃传》等剧集“翻红”，也给了擅于拍摄古装剧的于正很大的可能性。“太多可能了，喜剧、情景剧……古代的行业剧其实好多好多都没拍。”

《大宅门》

“我们现在的职场剧，职场的专业性真的非常非常弱，”就着于正抛出的话题，黄霁也分享着她作为观众的感受，“很多时候我们看的一些古装剧讲到中医，你就觉得有时候像巫术，有的时候像算命，有的时候像玄学，其实真正的中医并不是这样的，这是误导了大家对中医的理解。”

回归专业与常识，在疫情背景下更显关键。“我们对这个专业的领域需要慢慢地沉淀，更多地去了解。”自己剧中的中医药桥段也曾被网友“捉虫”的于正，在准备自己“非常想有机会拍”的中医题材古装剧前，坦承仍需学习。

“不管是什么样的作品都要讲人物，人好看戏才会好看。”这样的好看，需要创作阶段高效率的深度调研。

作为项目孵化上游的领头羊，制片人似乎承担着带领行业挺过难关、迎接春天的重任。

“在这个困难的时期，更加需要大家放下曾经的芥蒂，或是处于竞争的状态，需要大家手拉手共度难关、共克时艰，”黄霁期待着这个行业的春天早日到来，“大家都是要修炼好内功，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真正创作出一些好的作品，等疫情结束，春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