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网>新闻>电影资讯

青春片教父张一白谈新片:爱情片让观众摆脱庸常

2016.09.29 来源:1905电影网

杨洋与白百何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飙戏

47岁的张一白在电影圈有两个“外号”。第一个听着很像那么回事,叫做“青春片教父”,这得自于他1998年拍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主演是李亚鹏徐静蕾。在那个青春和娱乐都单调的年代,那部剧拍出了都市年轻人的悸动和烦忧。

时至今日,很多人仍然认为《将爱》以及随后的电影处女作《开往春天的地铁》,是张一白最好的作品。

第二个“外号”是这几年冒出来的,它跟艺术没关系了,反而有点讽刺的意味——“产品经理”。张一白2014年把九夜茴的青春小说《匆匆那年》改编成电影,他一个人包办了制片人、导演、营销总监,4000万成本赚到了5亿票房。不过这部涉及堕胎情节的电影,也被很多观众归入“国产青春烂片”。

“产品经理”的潜台词是“懂市场”,在娱乐圈,可能还有更明了的说法,“有套路”。张一白除了拍摄青春片,也监制了包括《微微一笑很倾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一系列“玛丽苏IP”改编作品。

张一白曾说过,他拍电影有个概念,就是为只看一遍的观众来拍这个电影。在接受《好奇心日报》的采访中,他说现实的庸常是都市人最大的焦虑,而电影的“娱乐性”,能够带来的“那种对现实的逃避”。实际上,当磨铁和光线拿到小说版权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张一白。

考虑到这些,当张嘉佳的百万畅销书《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想改编成电影的时候,张一白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这本书的关键特质包括“都市年轻人鸡汤”和碎片化,每句话都在追求段子或者文艺。这和作者最初的走红路径有关:《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最初被称作“睡前故事”系列,以“深夜心灵鸡汤”风格在微博上走红。这些短故事在网上获得超过4亿阅读。2013年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纸质书,一年销售超过400万册。

9月29日,由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就会上映。如果之前的“暖流文”“鸡汤文”已经在图书出版界掀起一阵风潮的话,电影上映则意味着投资人喜闻乐见的“IP效应”又往前走了一步。如果你还是不明白IP是什么,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东西可以以各种方式卖钱”就可以了。

我们和张一白聊了聊他定义的青春以及他拍过的青春片。或许你会对这个市场的“青春塑造者”们有更多的认识。

Q:你这次拍的又是一部青春爱情类型的。

张一白:这不是青春吧。

Q:你觉得不算青春?

张一白:因为这些人(主角)已经进入社会那么长时间了,都快成社会油子了。还好,他们因为有了爱情,所以让他们没有在这个社会堕落,没有成为社会油子,这就是我觉得,好多人问,你为什么在晚年一直都在拍爱情片呢?我觉得……你有这个问题吗?

Q:有。

张一白:先回答你。你为什么在晚年一直拍爱情片?我觉得可能中了蛊了。因为你第一部片子叫《将爱情进行到底》,我昨天突然想到,可能这就是你的命运,那就把爱情进行到底呗,把爱情片也拍到底呗。在生活中我们说实话也不是,你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机会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是吧?电影确实是你的一个,让你能够去找到爱情恋爱的感觉。

第二呢就是说,我觉得无论是从创作者来说,还是对电影中的人物来说,可能某种程度上爱情是让你不堕落的,在这个社会上堕落的一个动力,是吧?让你变得不那么世俗,变得不那么庸俗,不那么的被现实的这种泥潭所裹挟。现在不管怎么样,对谁来说,现实从来都是平庸的,现实从来都是琐碎而无聊的。

Q:你觉得人们看爱情电影,是希望能在痛苦的现实中有一个抽离?

张一白:其实都不痛苦,现实痛苦就好了,现实就不是痛苦的,它是乏味的、无聊的,它是冷水煮鸭子。痛苦那是多爽的一件事情,能让你痛苦。爱情就是它最本真就是让你在甜蜜和痛苦之间两极,我说的爱情就是它包括失恋,它是让你抗拒现实、无聊的一个工具。

否则的话,我们天天谈工作,你回首你这一年过下来,除了工作之外你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点爱情的话,你没觉得你竟然都没得可谈?你只能谈我去过哪儿,去过几次,去过哪儿去过几次。

Q:你觉得平庸的状态是很可怕的?

张一白:难道不可怕吗?难道这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在焦虑的一件事情吗?那你当然不愿意平庸是不是?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要战胜平庸。包括你的工作你也是希望能战胜平庸是吧?这是我觉得至少是都市人最大的焦虑吧,不是有没有房子,不是有没有钱,是不是?而是让你的生命不那么度过得那么无聊。

Q:事业也是战胜平庸的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张一白:哪有那么多的人有事业呢?

所以说我觉得我很感恩生活。真的我作为一个导演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这个世界上且不说有成就了,就能够去从事一件你喜欢的事情,它又是你的工作,你都可以视为上天给你的恩赐了。你何况在这件事情上你还多少有一点成就感的话,那简直是,你觉得你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吗?你还能要求什么吗?所以对我来说就是我喜欢电影,然后我还居然能从事这份工作,这份工作还解决了你的生存的问题,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能让你的生活还有一点点质量。那你还能要什么呢?你还要说我要更大的名更大的利,那是另外一种了,那就真是取决于你的天赋了。

但这个世界上说实在话,万千人当中有多少人是在从事着自己喜欢的那份工作,不只是电影。

Q:你会不会觉得说,比如说好莱坞,会有更多的人摆脱了庸常的状态?

张一白:好莱坞电影,我讲好莱坞电影更是摆脱庸常的一个利器。好莱坞电影从本质上就是,所谓叫造梦。什么叫造梦?造梦就是摆脱庸常。你像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那更无聊了,就是今天你都知道二十年后的今天你在干嘛。他只有在电影里(摆脱)。所以好莱坞电影的那种制造梦幻,就是让你在电影里去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本质上商业片不都是这样的东西嘛。

这就是电影本身它的功能嘛。我觉得一个是它的艺术性,就是先天具有的艺术性,还有就是它的娱乐性,是吧?艺术性所给你带来的那种价值观,和娱乐性所给你带来的那种对现实的逃避。

Q:一般人们会认为,爱情是属于年轻人的,喜欢看爱情片的也是年轻人。

张一白:(电影)观众也是年轻人看。但是并不是说拍的人就必然要年轻。我现在也很年轻是吧?

Q: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是很年轻?

张一白:拍电影的时候,创作剧本的时候,当你进入到创作状态的时候,你都觉得自己很年轻。

Q:你在拍电影的时候,你会不会去想目标观众是什么样的,比如90后会不会喜欢?

张一白:我觉得,当你做东西,你肯定会去想象你的观众是谁,是什么,不能说不想观众,也是吹牛逼的对吧?但是你是不是被你所想象的观众所约束,可能这是开会讨论,(比如)针对女性观众,反正话都是说在那儿。当你写的时候,你可能还是得遵从你对作品的理解,对这个人物的理解,你自己的感受去想。但是你写文案的时候,立项的时候你肯定要这么写嘛!经过调查90后现在是市场的(主力)。那不都是忽悠投资人的嘛。

Q:导演也需要写宣传文案的?

张一白:现在导演不都在写文案吗?(写给)投资方谁谁谁。但像我确实不用写这个。但是早年间,咱不都是也得写。但我(现在)也天天看到各种项目书,都在分析嘛!至于谁帮他写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找投资的阶段)还没有资格找宣传公司。反正几个人给你看,我要拍这个,这个如何如何如何,这个是大IP,怎么怎么着,观众市场分析怎么怎么着。然后我打算请什么什么演员,请吴亦凡。天天看着你感觉吴亦凡得分身才能拍这(么多)部电影。还好我们过了那个要写项目书的阶段。

Q:你现在不用再做这些事情了?

张一白:我决定我要拍什么就投,不会说你还拿个项目书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Q:电影圈不靠谱的人比靠谱的人还要多?

张一白:哪个行业不是。是吧?

Q:你会觉得作为一个60后,拍出来东西能让90后喜欢,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张一白:应该这么来说,被人喜欢肯定是一种很高兴、骄傲的事情,无论大小。难道我同龄的同学喜欢我,我会不高兴吗?我当然也高兴啊,70后、80后,只要有人喜欢我,无所谓,他可以来,是吧?管他是哪一代的,只要他喜欢你,你就会开心。我没变态到,我靠,你太年轻了,不要,或者你太年老了,你凭什么喜欢我。

Q:说到90后,现在娱乐业都喜欢说二次元,必须得懂二次元。

张一白:说个本质上,我一直有个观点,就是还是回到青春这件事情来说,青春从人类本质都是一样的。热血、荷尔蒙,是吧?热血、荷尔蒙,忧伤的恋爱,无非就这两嘛!无非是道具不一样嘛!李白、杜甫那个时代也就是写点诗。再早的甲骨文,在竹板上写字。本质上它不都一样嘛!从时间以来,唐宋元明清以来,讲的不就那点事嘛!是不是?就是成长的荷尔蒙,爱而不得的忧伤。五四以来的文学讲的不就是这样吗?古今中外文学作品归根结底不就讲的这点事吗?无非那个时候是用的词嘛!是吧?

所以你到现在,他们看的那些玄幻的东西,它不讲的还是这点事吗?你哪怕讲一个《甄嬛传》,归根结底它还是这点事嘛!你用二次元的东西,最后它讲的还是这点事,就是这是为什么文学艺术能够流传,能够绵延不绝的东西。它只是文体的不一样,词的不一样,就如同玩具的不一样,道具的不一样,它还是在谈恋爱是吧?

当然了,那个时候是一男的找女的,女的找男的为主,是不是?男的找男的,女的找女的,那是一个禁忌。现在我们可以开放地说,男的可以找男的,女的可以找女的。但是归根结底它还是内心的一种悸动,情感的一个需求,本质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所以有时候有些同性故事,我们为什么看得心有戚戚焉。是因为它这个体裁所带来的禁忌,因为现在我们男女关系的这种开放程度,好多禁忌是没有的,没有那么多压力的时候,你能看到很多男男和女女题材的那种,它因为禁忌而产生的那种悲剧,或者那种东西是引起你的一种共鸣。那绝不是说你喜欢这个,你就会奔那个去。

所以说我不觉得哪代哪代,在我看来都是通的,本质的东西都一样的。就是你看见90后谈恋爱,他能怎么着呢?他不能怎么着,他无非他在二次元,他在B站,在怎么着,他也是在心灵需要慰藉,肉体需要发泄。所以说我对这种年龄的代沟的这个东西,没有那么对我来说形成一种特别大的压力或者对我有一种要求,甚至对我来说是一种什么东西。

Q:不过你是个导演,有一些你的同龄人,他们……

张一白:不要聊我的同龄人,我的同龄人都是老人了。

Q:你觉得他们是老人?

张一白:是啊。但是呢,要多亏了这个微信,让我跟我的同学都保持这种亲密的联系。但是我觉得有趣,我们这一代是60后,就是你从他们身上,你没有感觉到有种倚老卖老的东西。可能这是60后,确实他们少年时候,年轻时代的压抑,到了这个时代的开放。就这个时代他们心情有一种开放的心态。

Q:当年他们很压抑?

张一白:当年他们跟我一样,成长过程中有很多的禁忌,中学时代男女生连话都不说,对吧?男生要跟女生高中毕业以后,在大学发榜之前,我们从老师那儿偷到女生的家庭住址,然后偷偷摸摸去找女生,然后门都不敢敲,还划拳,谁输了谁敲门,谁输了谁说第一句话,然后才去干这个事。哪像现在,确实人家现在90后才没这种事情,恨不得 13 岁就说我有女朋友。

Q:那你会觉得今天90后这样会更快乐一些?

张一白:他们当然快乐呀!但我们那时候,我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也很快乐。说你每次见一个女生,其实你的那种心理建设和准备,那种心悸,那种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很美好的东西。我们是在采访《匆匆那年》吗?

Q:今天年轻人摆脱现实会进入“玛丽苏”、进入“修真”的世界。这是你们那一代没有的?

张一白:但是你想我们那个时候,那个年代的摆脱庸常和造梦就是战争。我印象最深的时候,我在小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书叫做《平原枪声》,我记得我是一个通宵把这本小说看完的,这里边无非就两点,一个就是英雄是吧?当然里边还有情色,就是叫那个日伪军的,有一个情人色情的描写,什么露出大腿穿着旗袍,让你少年的心想象那种。这就是你仔细想,它不就是在那个年代的摆脱庸常制造梦幻的一种东西吗?

Q:您是35岁拍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

张一白:那是偏年轻的还是偏老的?反正赵天宇(《微微一笑很倾城》导演)觉得你35岁就拍了那个,觉得好羡慕。但是我怎么觉得我怎么偏年龄大了呢,因为我那周围还有比我还年轻的人在拍戏那个时候。但是好在就是我还在拍,这么十几二十年下来,我觉得这才是值得骄傲的地方。

Q:在35岁之前,你对未来的生活有个明确的目标吗?

张一白:没有。我不是为了当电影导演来读的中戏,因为我的生活太艰苦了,在煤矿工作太无聊了。所以可能在那一段时间,那几年的生活给我打下了一个终身的烙记,我觉得那个生活那种边缘的边区的生活,真的好无聊。但是那个时候我战胜它的就是听音乐看书是吧?听音乐看书去让你跟周围不一样,让你不至于沉沦是吧?那因为这个喜欢听音乐、看书,也让你有机会考上中央戏剧学院。

所以我现在养成习惯就是说,就是它可能成了一个怪僻了,我就喜欢买书,大量地买书。其实我真的不能平心而论,我真的不是每一本书都在看,但是它像有一种病态一样地买书堆在家里,病态一样地买CD堆在家里。

Q: 你一共有多少本书数过吗? 

我的客厅全是书柜,我的书房全是书柜,就我没有书房,我的家就是我的书房。

我每天早上6点钟去起来看书,看到8、9点钟,要么或者我起来走路,走到9点多钟回来,然后10点到中午之前都看书。

Q:最近在看什么书?

张一白:最近在看有一本讲新好莱坞的一本书叫做《从逍遥骑士到愤怒的公牛》,在这之前看了《大片制造》,然后看完这本书可能紧接着就看那个就是《低俗电影》,就讲独立电影。然后间插着看一些小说,目前在看一些松本清张的一些小说。

Q:回到你的电影,从《匆匆那年》开始,你开始自己做电影营销。

张一白:不是,在那个阶段你必须要做这个工作,中国电影产业行业布局就不完整。其实做这个工作主要是带团队,培养人才。(现在)再来《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其实你感觉到一个是年轻的专业人才也出来了,还有相关的一些专业的公司比如海报、预告片等等公司也有了。

Q:这个行业里,有没有你觉得很厉害,很有趣的人?

张一白:有趣的人很多,厉害的人不少,冯小刚又厉害又有趣。原因:活明白了,但是依然活得兴致盎然。

最惹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