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here in Africa
(2001)
影片盈溢浪漫情调,以充满爱意之手触摸肯尼亚旖旎风光和淳朴人们。肯尼亚马赛部落人欧瓦是影片中美好角色之一。他高大能干,心地善良,喜欢上小芮吉娜并当自己女儿一样呵护有加。罗德里克一家只把他当作可靠的仆人——除了小芮吉娜,于她而言,老欧瓦是好朋友、文化向导和守护神。对这份工作的自豪感和对芮吉娜的爱让他对主人一家无限忠诚。肯尼亚演员安朱洛的恰切表演成为影片简单却感人的钥匙—— 对一种近乎圣洁的形象的可信描画。 除却对战争苦难和人类情感的探究,世界大背景中小家庭、人物的挣扎,影片还着力于自我价值认同和多重文化的冲突和理解。“文明的”欧洲与“未开化的”非洲的、久经世故的欧洲人与淳朴的非洲原住民之间的巨大文化差异。杰塔被迫面对非洲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对非洲人的歧视如同纳粹对犹太人的歧视。暗示杰塔转变的符号化场景是她身着不合时宜的晚礼服与女儿参加非洲人的节庆,人们欢歌热舞彼此祝福,火光中杰塔亮闪闪的衣饰映亮了暗夜。她对非洲文化的接受和与过去的诀别使得她以前的错行较容易被人们原谅。影片结尾,已对这片土地感情深厚的杰塔赞美文化差异的价值,“我在这里领会的是,差异是无价之宝”。初到非洲,芮吉娜好奇地触摸肯尼亚人的黑皮肤,意味着第一次意识到种族差异,不同文化不期而遇,“黑”、“白”并置。芮吉娜给非洲孩子讲基督教的天使,孩子们给她讲他们的神。片中角色虽没有跨越“欧洲中心论”的障碍,他们的身份认同感尚可接受。 银幕上并未刻意修饰的非洲影像粗糙荒凉,不是旅游杂志和风光明信片的刻意唯美,却因原汁原味而美妙。有时景象如约翰•福特时期的西部片。选择摄影师杰纳特•罗尔(Gernot Roll)为明智之举。那些独特的影像细节创造出非洲的地域色彩,原始风貌与生活。时而荒凉时而欢愉的肯尼亚景象灵动活泼,一派田园风情,天地明澈,燃烧的金黄太阳灼烤着红色沙漠和如茵绿草,简直是宁静的神迹显现之地。天地间填充着奇异动物和性情温和、皮肤黑亮的非洲人,他们单纯,容易满足,与美丽但严苛的环境和谐共存。 灿烂影像使得影片背景如同豁达大气的油画,而且不只将肯尼亚人当作背景,而将他们胶着在故事里成为真正的人物,影片的人物感觉丰满充盈。导演谨慎选择场景,尽力避免旅游胜地,将摄制组带到尽量偏远未被开发的地区。片中肯尼亚风情之独特,使得常去旅游的人也惊诧其神奇繁茂。 林克认为影片在肯尼亚拍摄是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此她没有去条件设施更好的南非拍摄,“我不觉得给南非的祖鲁人穿上肯尼亚的马萨伊人服装是好主意。人们本身讲述着他们的国家,给电影本身真实地域感觉和独特气氛。这不是能凭空创造出来的。当然这样一来拍摄难度增加了,但无疑真实性是不能牺牲的。”肯尼亚未经人类污染的独特风景让林克欣喜若狂,“我们选景过程几乎走遍了内罗毕北面地区,远离旅游景点。沿途风景不断变化,天地宽广,景物神奇,风景变化巨大,从明润的碧绿咖啡树到茂盛茶园和原始丛林,到贫瘠斑驳的辽阔草原、起伏山丘,平如明镜的湖水,再到巨大的峡谷……然后是破旧丑陋得难以置信的城市,荒废的村庄,无法形容的贫穷”。 摄制组在肯尼亚村庄慕库塔尼(Mukutani)驻扎8个月,住帐篷,喝瓶装矿泉水,拍摄环境艰苦,但影像可信,村民还扮演了说斯瓦西里语的群众演员。林克被肯尼亚人深深打动,“我们刚到那里时,那里已有三年的旱灾,尽管生活贫苦,人们还是友好达观,开怀大笑。他们懂得生活的乐趣。”这样的乐趣给这部影片灵魂。林克在拍摄每个场景时都与当地人亲密相处,与杰塔一样慢慢爱上这陌生世界,尊重并精确展示他们的文化传统。包括非洲人传统宗教仪式和基库尤人最古老的风俗——在树下祭牲祈雨场景。 为感谢村民热情招待,制片人彼得•赫尔曼(Peter Herrmann)打算给村庄修条通往10公里外市镇的公路。见村里缺医少药,孩童死亡频繁,水电缺乏……导演林克集合本片演职员成立“慕库塔尼基金会”筹集资金资助700名村民,并资助内罗毕一孤儿院40位儿童上学。后来摄制组再次回到慕库塔尼,用发电机露天放映了《无处为家》,村民们很兴奋在银幕上看到自己和自己认识的人,看到自己熟悉的生活和风景在徐缓、满怀爱意的摄影机目光下游移。 与林克前作《走出寂静》相比,《无处为家》叙事功力更纯熟,场面调度壮阔,是中规中举的传统叙事电影,没有噱头、花哨剪接和明显的特技(尽管蝗灾一段有点夸张),像30年前的老电影。导演解释迫于制片压力和商业利益及观众接受程度,这是部手法不那么创新不那么令人兴奋的主流电影。毕竟,这是德国近年来的大制作,总要搞些折衷。 可惜影片没有深入到两个成年主要人物的灵魂,一些小故事线开始后就无疾而终了,它需要更精炼的剪辑、更多人物动机的暗示或说明。且有些过于戏剧化的场景打破了叙述的冷凝,显得突兀,如接近尾声处玉米田蝗灾一段,触目惊心。 很多电影关于二战屠杀,也有很多电影关于非洲,但林克找到了新意,展示了历史的独特侧面。与波兰斯基敢于碰硬的直视苦难的《钢琴家》不同,也与阿巴斯无关痛痒的猎奇的《ABC Africa》不同,《无处为家》仅将屠杀作为背景,但与屠杀相关的混乱和失落无处不在,以不同的方式存在。这里的非洲,是孩童眼中也是观众眼中的新世界。人文关怀、异国风情与文化奇观,易为奥斯卡评委钟爱,曾被提名的《菊豆》黄花已逝,非洲草原上的金合欢树正迎风吟唱。 这部电影有四点值得一说。第一,影片的背景虽然是神奇的非洲,但导演并没有刻意去展示非洲的美丽,而是在相当程度上拍出了非洲贫穷而又原始的一面。除了一些漂亮的远景镜头以外,我们还看到非洲的干旱,食品的匮乏,还有蝗灾的可怕。非洲人虽然在影片的大部分时间里露出的都是笑脸,可导演也通过写实的画面让我们看到了他们祭祀时杀生饮血的风俗,以及让年老的病人就地等死的野蛮习俗。这些镜头让这部影片没有成为观光旅游宣传片,而是一部更加真实的生活记录。这一点和《英雄》完全不同。 第二,虽然这部影片没有从正面描述战争的残忍,但影片却一直以书信的方式时刻提醒观众,犹太人在自己的祖国遭受了怎样的磨难。主人公的父母和亲戚一直不相信民主的德国竟然会如此粗暴对待本国公民,一直不愿意出来避难,结果都被纳粹杀害了。结合当前的形势来看,这部影片是对善良的人们的一次善意而又微妙的提醒。 第三,这部影片没有完人,没有英雄。所有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他们在观众面前一点一点地长大,慢慢地被环境所改变,这些变化都很合理,让观众很容易进入角色。这一点也和《英雄》完全不同。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出现在影片的结尾。如果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电影,在主人公逐渐适应并爱上非洲之后,合理的结局是一家人和和平平地继续在非洲生活下去,由此歌颂了人性的伟大。但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最后却选择了回到德国。其实,影片中的许多场景都暗示了主人公并不能完全融入非洲,他们虽然和黑人一样下地劳动,可他们毕竟是农场主。他们雇佣着黑人厨师,吃饭要专门摆好桌子,点起蜡烛,这些都是当地黑人无法做到的。另外,除了一个很容易被错过的镜头之外,影片完全忽略了当地黑人和白人殖民者之间的矛盾。可是,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就在主人公回国后不久,非洲各国就相继爆发了独立运动,经过一系列血腥的战争,这些国家才终于摆脱了殖民统治。主人公毅然决然的回国可以说又一次幸运地躲过了战争。 整部影片中流露出来的黑白和平共处反应了人类的理想,以及人性的伟大。但结尾却又在暗示我们,这个世界分成这么多的国家不是偶然的,人类被分成这么多民族,也是有着深刻的原因的。在人类还没有能力和平共处的今天,还是各自为政比较合理吧。 拍摄背景 本片是根据原著史蒂芬妮齐威格的原名自传小说《Nowhere In Africa》改编。1932年出生于欧洲中部西里西亚(Silesia)的史蒂芬妮就如同电影情节,她和家人为了躲避纳粹的迫害而移居至非洲肯亚的奈洛比,在那里,她与非洲原住民建立了一份浓郁不可分的感情,她把非洲本土文化与自身文化融合为一,书中的非洲都是有建设性的提及,与一般有关“非洲”的作品迥然不同。本片导演卡罗琳深受感动,三年前就与她联络,展开了细腻而漫长的筹拍工作。由于外景队开拔到非洲肯亚的Mukutani村庄拍摄,在那里他们驻扎了快八个月,见到了该村的落后、贫困、没有医疗设施、婴儿死亡频繁、水电的缺乏……等种种惨况,导演于是集合了本片的主要演职员,成立了“募库塔尼基金会」(Mukutani Foundation)来筹募基金,并认养奈洛比贫民区的四十位儿童。 本片是叙述小女孩随着父母移居肯亚的成长历程,故事简单明了,演员们包括大人、小孩、白人及非洲原住民,出色的演技,加上动听的音乐及纯熟的摄影技巧,将会深深地吸引着你。更令人佩服的是导演忠实地呈现出肯亚的原始面貌及生活,毫不渲染亦不夸张,也不像一般游记或报导风景之类的杂志,只着重在拍摄当地日出、日落及动物在原野大地奔驰的风景画面,导演带领外景队在当地驻扎好几个月,完全融入当地的日常生活,所以当你在电影中看到「欧瓦」那样大公无私地爱护着小蕾,你也会很想拥有像“欧瓦”一样的朋友。 随着剧情的发展,女主角心系家乡亲人的安危,却又面临婚姻破裂的种种煎熬,其它导演会让剧情煽情地发展下去,但卡罗琳却以一种充满感性而诙谐的的手法来处理,着实令人赞叹。更值得一提的是,本片堪称是德国近年来最大的制作,格局也比卡罗琳前两部作品扩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