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对黄土高原的初印象

时隔四十年，陈凯歌仍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的拍摄《黄土地》情景。那是他第一次来到陕北的黄土高原，“冬天去的，非常寒冷，遍地荒凉，但是我非常喜欢，我看见远处山坡上孤零零的一棵树，没有人迹，但是你能看到一条小路被踩白了，非常地安静，黄河就在身边，也非常安静，天空和土地都浩大的不得了。”“这时候我突然能听到沟沟壑壑之间一个放羊的人在唱信天游，这个信天游唱得人心里直酸，让人觉得很哀伤，同时又让人觉得很欢喜。这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土地、人、黄河、道路，这棵孤零零的树，一起在高原上孕育着一件大事。”[1][1]

影片的配乐创作

赵季平担纲《黄土地》的配乐创作，对于主题曲《女儿歌》的创作，赵季平回忆道：“《女儿歌》怎样写，如何下笔，我是经过反复思考的。我首先想到的是情绪要准，曲调要新。翠巧是个纯朴、善良又带着悲剧色彩的农村女人。生活的贫困和长期的封建传统，沉重地压迫着她，她只能通过唱“信天游”来抒发自己内心的痛苦和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因此，这‘信天游’要深沉，要动听要能打动人的心弦，这就是主题歌的基调。但如何使曲调新呢？陕北民歌在全国影响较深，较广，许多陕北民歌人们大都能随日唱几句，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概念化的东西。是否用原始民歌呢？经过和导演商讨否定了。于是我决定下笔去写，去创作一首‘信天游’。资料和音响是丰富的，写前我做了两件事：1.认真坐下来，反复听，反复看，增强感性知识。2.认真分析，找出这些民歌在曲体、在调式，在旋法上的特点，也就是增强理性知识。经过这些准备工作，真正动起手来就顺利多了，可以说写这首歌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后又经过两次小修改就定稿了。原词上女儿歌的意思并不明显，在写曲子的过程中因为感情的需要，在曲尾我有意识地加了一个补充句‘女儿哟’，以深化人物感情，使之口语化，民歌化。经过试唱效果是好的，颇有新意，也得到了摄制组同志的赞同。”

《黄土地》中大小插曲有九首之多，每首插曲都和剧情紧密结合。歌词采用民谣体，寓意深刻，成为剧情不可分割的有机体。“这些插曲我多用民歌为素材，或小做改动编曲而成，或取其精华创作而成。影片开始穷汉在婚礼仪式上唱的两首酒曲:《一样的朋友一样的待》、《都说新人光景好》，就是用原始民歌稍加修改后而成的。酒曲是陕北民间广为流传的一种喜庆日子里喝酒时唱的歌。《一样的朋友一样的待》这首曲子采用的曲调在陕北是很普遍的，对于当地人来讲，说到酒曲人们会很自然地唱出类似的曲调来。第二首的唱法就不太多见了，导演要求穷汉在唱这首酒曲时要在心灵深处有悲怆之感，但酒曲一般来讲多是较明亮的徵调式曲调。为了在曲调上造出这种暗调子色彩，我找了一首志丹县酒曲这是一首商调式色彩很浓的徵调式。稍加改动后唱出来既不失原来的乡土气，但又有一种内涵很深的悲凉之感。

《尿床歌》和《十五上守寡到如今》是两首风格迴异的插曲。一首是翠巧弟憨憨为顾青演唱的，一首是翠巧爹在与顾青离别的前夜的吟唱。一首听后让人捧腹大笑，一首听后使人肝肠寸断、悲戚之极。这些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中所需要得到的特殊艺术效果。“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在写《尿床歌》时挑选了志丹民歌《秃子尿床》为依据。第一、二乐简完全用了这个民歌，然后在原民歌的基调上吸收了郿户音调加以创作发展，使之成为现在这个多乐句组成的单乐段结构的插曲。生动、诙谐、易学、易唱。《十五上守寡到如今》，我用了安塞的《光棍哭妻》为素材。因为有民歌手贺玉堂的演唱录音，他在唱这首民歌时感情极为充沛，歌未唱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在此民歌基础上作了某些改写前成为现在的《十五上守寡到如今》。演唱者虽不是贺玉堂，但艺术感染力并未因此而感到太大的逊色。”[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