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三个民工捡了十万块钱,还给了失主王老板。故事来源:今年初春,家人推荐我看青岛晚报上的一篇报道,写的是黄岛区有一个渔民,在马路边捡了一个包,里边有五十万块钱,他在马路边等了四个多小时,终于等到失主回来找,他把钱还给了失主。这是一篇真实而朴素的报道,里边没有作者的评价,没有什么赞美词,却震动了我,使我联想了许多,使我有了一种冲动,见了人就想说这件事,后来想把它作成一部艺术作品。看到这里有人会产生疑问:片名曰“不是钱的事儿”,故事却“就是钱的事儿”,那么到底会是什么事儿?拾金不昧,在现今影视即将步入产业化的形势下,活雷锋精神应该换个说法来表现,稍不留意影视作品很容易又变成了“高大全”式的产品,把一件真事儿写假了,使人看了过敏,甚至产生反感情绪。对一个影视经营公司来说,没有收视率,就没有意义。 搞这种题材的片子,里边再没有浪漫的爱情故事,没有灸手可热的惹眼明星,没有打打杀杀的刑侦悬念,让它好看真的很难。但我们是生产精神食粮的工人,你的食粮如果不合口味,不给人以心灵的滋润和抚慰,不给人以灵魂的撞击和震颤,不使人有精神层面的沉淀与升华,你的产品就会是空洞的,没有力度的,会成为精神垃圾,你干的活儿就真的失去了意义。 曾经也有人说:要么就围绕着捡钱人和这包钱,编出很多曲折离奇的情节,比如这是一包假钞,公安部门正在通缉贩假钞的人,他们被误认为是贩卖假钞的,被追得四处逃窜;比如他们捡到这包钱后,被贼盯上了,他们东躲西藏,闹了许多笑话;比如学学美国大片,这包钱是贩毒团伙贩卖毒品的钱,他们无意中卷进贩毒组织;或这包钱根本就是黑帮组织的诱饵,为了引蛇出洞,他们被误当成那条蛇等等。这样做肯定会很好看,但我们不能那样做,第一,那样做太奢侈,是做大餐,不是谁想做就可以做的,也不是轻易就能赶上好莱坞的,做不好,变成东施效颦,那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第二,我们做这部片子,不光是给大家茶余饭后消遣娱乐,我们还想给人一种滋味,一种抗琢磨的滋味;一种萦绕在你心头拂不去的东西,让你去咀嚼,去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生活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些滋味里。所以,要做这部片子,即要掂量家当,还要让它好看,那真是难上加难,只能拼脑子拼精力,拼生活的积累,还要用低成本小制作,给大家做小吃,是普通人想吃就可以吃,日常离不了的小吃,本片应该做成这种小吃——一锅用钱煮的酸辣汤。这酸辣汤,能鲜出人的笑来,酸出你的泪来,辣出人的劲儿来,让人回味得流哈拉子,回头还想再吃。只有做身边发生的故事,用一种合适的风格,才会出来小吃的感觉。在我的内心里,最崇尚的物质,就是空气、水和土地。它们没有彩虹的绚丽,没有太阳星星那么耀眼的光辉,没有电闪雷鸣那么迅猛的震撼,没有绿树鲜花那么蓬勃和娇媚。可是这个世界一刻也不能缺少它们。土地没有娇饰,水无色无味,空气甚至是肉眼平常看不见的东西。这就是质朴无华。人也是一样,每个人身上都有善良纯朴的潜质,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因为种种原因,许多时候它已经起了变化。在有的人身上,它或许只藏在深层意识中,在有的人身上,它或许已经丧失贻尽,甚至还有的人在拿它做秀。如果在哪个人身上,只显现出来它的品质,就有可能会被冠以“傻子”的俗名,吃一些苦头。尤其是在商业高度发达的大城市,许多人经过灵魂和欲望的决斗之后,有时不得不把它放到一边,或拿它来包装自己。因为人内心的需要和现实的需要往往是剥离的,否则无法在人海中搏风击浪。但我也断定,当夜深人静,你卧床沉思时,当你进入款款的幽梦中,它就会回来亲近你。人人都喜欢它,都欣赏它,都想靠近它,甚至会尊崇它。现实中少见,也要到艺术作品里找到它,以使自己的愿望达成,以使自己的精神得到雨露。这就是我们的影片要找到的共鸣点,渴望达到的认同点。也就是我们这部片子的主题定位。把一个不太可能的故事,变成可能,用什么方法?作为这个故事的主线,我们应该塑造三个透着真善美的纯朴天性的小人物,他们捡到了这笔钱,围绕着这笔钱,在他们身上发生的变化,不同的性格特点表现的不同行为,把这些小人物生存中最琐碎的小事儿,夹杂着酸酸感觉的小事儿,变成充满诙谐幽默,富有浪漫气息、富有情趣的细节;最后他们把这笔钱还给失主。为了衬托,作为对比,我们设计了一条复线,偶尔展露出这个丢钱的老板与妻子和妻哥之间的尴尬处境,在商品社会,他们是佼佼者。就是因为他们在商品社会的风口浪尖上,他们富有,他们华贵,他们彼此彬彬有礼,但他们却痛苦不堪,甚至走到了离婚的边沿,因为他们彼此充满了猜疑和防范,真情被蒙上了阴影,真诚被盖上了灰尘。这三个民工,来给他们还钱,带来了灿烂的阳光,带来了清爽的风儿,照亮了阴影,吹走了灰尘,打开它们封尘已久的记忆之窗,唤出他们灵魂深处最美好的东西,净化了每一个人的心灵。小人物能让你落泪,让你浮想联翩,使你夜不能寐,让你笑得腮腺酸涩,不是靠让你怜悯,靠让你为他哀伤,让你嘲笑他因无知而滑稽,而是因为他们像土地像空气一样纯朴的本性,他们像维护自己生命一样维护自己尊严的行为,打动了你,这应该是很值得回味的。这样,本剧就完成了故事叙述。把不太可信的事儿,变成了真实可信的现实题材的故事。在你我的周围,钱的诱惑力是致命的,但也不是唯钱能解决一切的。“见钱眼开”是一句俗话,要是见钱眼不开,有两种人,一种是傻子,一种是无私的人,无私是需要有境界的,境界是需要修养的,修养是需要时间、砺炼和悟性的,有境界的人是少数,只能作为英雄豪杰让人钦佩,让人仰慕,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感。如果没有修养到那种境界,产生了无私的举动,那就是纯朴和善良。这个捡钱的人不是英雄豪杰,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他应该是一个极普通的人,他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他。无论谁捡到这一大笔钱,都有可能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和做法,这才有感染力。所以我们设计了主人公刘喜旺,一个民工,一个窝囊废,胆小又没有什么主意,性格温和,他却捡了这包钱,到了他得拿主意的时候;翠花,喜旺的媳妇,一个把丈夫看作天,把自己当作地的农村妇女,她传统、纯朴、泼辣。因村里受骗买了假种子,带着乡亲们的期望,认为丈夫能给乡亲们讨个说法,到北京城里来找丈夫;他的老乡、好友郭长柱,胆大却没有任何地位的一个民工,从农村来到城市,有着种种欲望也有一些陋习,接受了一些新鲜事物,却用得不到位,性格急躁,他的霸气平常只能在刘喜旺身上过过瘾。以往他是喜旺的“领导”,喜旺什么事都得听他的,因是喜旺捡了钱,他俩的“领导”地位倒了个儿;一个没主意的人要领导一个有主意的人,加上翠花在中间掺和,就出戏了。这个丢的钱的人呢,他应该不是个能在钱堆里打滚儿的主儿,他肯定也会因为钱陷入这样或那样的尴尬。所以我们设计了王烨,一个在家里没有地位的老板,他的妻子曹芸,一个被现代城市轰炸式的恋情搞得神经过敏的大家闺秀,他的妻哥曹力,一个无事生非,唯恐无乱子的公子哥儿。王烨丢了不该丢的钱,会在他们中间发生什么事儿?所以也就出戏了。我们设计的这三个小人物——三个十分缺钱的民工,三个等着领到工钱才能回家过年的穷光蛋,捡到了十万块钱,还给了王烨——这个家有万贯的商人,这个拖欠他们工钱的老板,这个卖给他们村假种子的老板,这个不想背着“吃岳父白食”的羞辱,想自强的老板。钱是个好东西,我们谁都需要钱,但如果只为了钱而不顾一切,就没有了美感,如果说谁不稀罕钱,这个人物就不真实。一个人即需要钱又不贪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就是本剧人物思想定位的焦点 。我们塑造的这三个不同性格的小人物,他们捡到了钱,笑过,哭过,怕过,争吵过,撕打过,分过家,甚至还有人偷了这钱想跑过。之后,他们千辛万苦来还,可是,他们不但没得到失主的理解,反而被当成穷疯了要骗钱的骗子,受到猜疑和侮辱,这个时候,还要还钱,为什么?如果还是因为朴实善良,要么是愚昧,让人着急;要么就不真实,让人烦。如果是为了维护人的尊严,如果你把自尊看得比十万块钱更重要,为了人的尊严再去还这笔钱,这就产生了人格魅力。但当还钱时发现,失主就是坑过你害过你的仇人,又将你的兄弟送至公安局时,你还是去还了钱,更要去讨回公道,人物的美感就出来了,人物的境界就得到了升华,塑造的人物就有了层次。人物的性格也就跃然而出,失主自然就被你感动了,观众也就被感动了。这部片子应该是自然中透出的幽默诙谐,带着一种淡的酸涩。这种幽默不是陈佩斯、候跃文式的夸张,不是赵本山式的语言智慧和独特演技,它是意识层次的跌差、价值取向的错位所产生的幽默感。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们把大人当成孩子来写,“人之初性本善”,当一个六岁的小孩拥有成人的思维时,他的行为一定是很滑稽的,同样,当几个成人某些方面仍具有儿童的意识,儿童的价值取向时,他们的行为肯定也会很纯真可爱的。影调应该是最纯朴自然的颜色,也就是黑、白、灰作基调。在三个民工出镜时,应该是以暖色调为主,尽管三个民工一直在打打闹闹,但他们身上弥漫着一种朴素和温情,一种纯真的浪漫气息;老板和他的公司出镜时,应该是以冷色调为主。他们环境华丽,衣着高贵,但他们的周身被冷漠包裹,他们始终被猜疑和提防环绕,使人人如履薄冰。结尾大团圆时,应以暖调为主,表示和和融融的美好结局。在演员的选择方面,首先我们自己要确定范围,根据演员的外形、资历和演技,根据我们的资金承受能力;首要的是,在这个范围之内,要等待演员看完剧本后的反应,他们必须是有冲动的,有创作欲望的,被剧中人物感动的,与我们能产生共鸣的,而不是要接一个活做为了赚钱或有别的目的的。表演的心理定位上,始终把握住一点,就是喜旺、翠花、长柱的心理应该单纯得像孩子一样,尽管他们性格各异,表达方式不同,但童心、童趣、儿童的顽皮,是他们身上自然的体现,打架生气也不记仇,因为他们怎么打也到不了憎恨的程度,他们彼此就不知道什么叫仇恨。传统美德在他们身上已经生了根,他们无心去伤害任何人。他们虽然穷,但他们不觉得苦,他们觉得和和美美才是幸福,他们觉得最大的痛苦就是伤了和气。所以当这笔钱使他们彼此发生变化的时候,他们才会把钱抛到脑后,把人放在第一位。比如,长柱偷了钱准备逃跑时,听说喜旺进了公安局,他很自然地便忘了偷钱的事,找到翠花报告情况,当翠花一听说喜旺被抓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找钱到公安局去赎人,他们俩都在不自觉中作出了一个反应——人比钱更重要!当找不到钱,翠花发现是长柱偷了时,翠花没命地打他,长柱只是愧疚地躲着求饶。当长柱被抓到公安局后,翠花首先想到的是,把钱还给王烨,求他“行行好把我兄弟给放出来吧!”说得让人心酸,是因为他们为别人做的好事都不自知,别人为他们做点好事他们就会感恩不尽。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是在不经意中做的,如果是有觉悟、有意识这么做,就会变得凝重,庄严,他们是一种单纯的意识,单纯得让人心疼,让人心悦,不忍心去欺骗他们。所以他们的行为就让人觉得轻松可爱,幽默有趣味。王烨是一个老想做点事可总做不好的人,怕老婆,怕工作没有成绩,怕别人戳他脊梁骨,恨自己运气不好,想急于求成,反而弄巧成拙,搞得到处有漏洞,左补右补总补不完,所以后来也挺可爱。曹芸有文化有知识有财产,爱自己的丈夫到了恐惧的地步,就是怕失去他,就神经质,就霸道,就草木皆兵,没有主心骨,容易受蛊惑。曹力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抓住王烨一点把柄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发现王烨私挪公款,肯定会给妹妹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整出点恶作剧是他的强项,所以会出现金沙滩保安救王烨的宏大场面。许秘书是现今社会流行“小秘”的牺牲品。在神经质的曹芸和好事者曹力的眼里,她是一颗定时炸弹,但实际上,她干着一种左右为难,处处谨小慎微还会踩雷的危险工作,从她身上体现出作公司秘书的不容易,应把握她的不卑不亢举止,这是她给自己调整的最佳心态。在美术方面,主要的场景要求搭建。搭一个民工住的毛坯房,环境要非常简陋,有一点冬日的温暖,还要有一种美感,靠布帘来营造更切合实际。长柱在捡了钱后应该在外屋搭个临时床。拍摄手法上,认为传统的拍摄方式较合适。镜头要自然得像自来水管子一样,不被人注意,画面讲的故事就像自来水一样流出,流畅,自然。以中景和近景为主。服装方面,喜旺的服装应该是旧而干净,喜旺性格窝囊但穿戴挺利索,给人以温暖安全的感觉。长柱应该穿着带点现代气息,但又不是城市人的时尚,属于城乡结合的那种人。他可能会永远拿着一个过了时的牛仔包。翠花是个关键人物,她应该跳出平常意义上的农村妇女形象,她应该是在纯朴的基调上,给人一种俏丽的感觉,原因是:1。从视觉上跳出来,在一群民工中,应该有一种给人眼前一亮的色彩反差;2。性别上跳出来,在一群男性中,有一个女性的出现,要给人一些激动和畅想;3,从心理上,在工地上增加一点女人的柔性和温暖,所以服装也要先得鲜亮,可用大红大绿点缀。公司的几个人物,以高档的质感服装为主。作曲:因为整个剧情都是在一种毫不夸张的表演中发展的,但在深层面上,又无不透着幽默风趣的风格,所以,主旋律应该在交响乐的背景下,铺上一种市井音乐,用一件通俗的乐器,奏出富有诙谐意味的曲调,烘托这部片子的气氛,使它自然而不失幽默,醇厚而有点忧伤。在几个特殊的点上,希望有特殊安排。比如:抒情,喜旺和长柱月下交心的那场戏,需要悠悠的浓情,远而长;王烨和妻子交心的那场戏,希望能给人产生一种高贵富有的感觉,还有一种深情。数钱那场戏和翠花打长柱那场戏,表演的虽然严肃,但深层里应该是滑稽有趣的,需要一段诙谐、调皮的曲子;还钱那场戏,长柱被保安追赶,剧情很紧张严肃,虽然有些夸张,希望不被观众觉察,希望用音乐营造一种很浪漫的有趣的气氛,但又不失严肃。总之,希望有运气碰到一个喜欢这部作品的作曲家,一看到这部作品就有创作的激动,心中就有了旋律,彼此之间就会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