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中年危机”

        《多重讥讽》是曾经给包括《死后赐福》（Postmortem Bliss）在内的多部短片做过制片人的布鲁克斯·布兰切（Brooks Branch）自编自导的大银幕处女作……如果追溯到更早些时候，即在他转型进入电影工业之前，布兰切其实是一位非常成功的画家，随后他又开始涉足电视和音乐领域，是一位很有创造才能和灵感的顾问，曾经分别为百代唱片公司、MTV、派拉蒙影业和NBC电视台提供过很多新颖的建议，如此丰富多彩的经历和趣味爱好，确实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今，他又彻底地沉浸在电影的世界当中，围绕着加布里埃尔·里奇蒙德建立起了一个交织着虚构与真实的故事结构，我们将会看到的是一个成功的建筑师是如何因为过度关注自我、被禁锢在一个想象出来的虚构的空间中，继而让自己之前堪称完美的生活彻底地土崩瓦解的。

        作为来自于犹他州的美国本土人，布鲁克斯·布兰切总是喜欢将童年的自己形容成是那种“嬉皮范儿”式的小孩，由于出生在一个相对比较自由开放的非摩门教家庭，布兰切通过激烈的竞技类比赛来挥洒青春期用不完的热情和能量，直到他开始逐渐成熟，性格也趋向温和之后，才在高中的时候回归到了艺术的领域里。高中一毕业，布兰切就离开了犹他州，可是每当他回想自己在家乡度过的那段美好的时光时，自豪感就会油然而生——显然与《多重讥讽》中的加布里埃尔拥有的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和生活体验。布兰切决定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作品的背景放在1979年的纽约，把发生在加布里埃尔身上的一切推回至少30年的时间，是一个非常必要的选择，同时也代表着一个特定时代的象征符号，因为那时候的社会的整体结构，就像加布里埃尔本身一样，正在经历着一种大范围的转变，同时也代表着存在于各个阶层的繁杂多样的体系越来越紧密地融合到了一起……比如说米拉·索维诺（Mira Sorvino）所饰演的卡丽身上展现出来的朋客摇滚风潮，她是加布里埃尔的一个好友，可是他们站在一起却丝毫不显得有任何突兀。

        事实上，在蒂莫西·赫顿（Timothy Hutton）熟练且恰到好处的诠释之下，加布里埃尔这个角色处处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只存在于艺术家身上的疯狂的思维体系和想象力，反而与他所处的高消费的中产阶级出现了某些格格不入的偏差……布鲁克斯·布兰切毫不避讳地将加布里埃尔形容成男版的凯姆——安妮·海瑟薇（Anne Hathaway）在《蕾切尔的婚礼》（Rachel Getting Married）中的角色，他表示：“只有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才有可能出现像加布里埃尔这样的人，而他之所以过上这样的人生，并不是他自己正常的判断下的结果。如果将加布里埃尔放到现代的社会里，我们很容易就会主观地对这个男人进行评判，包括他身上的让人无法容忍的自私，因为他不仅毁了自己的生活，还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陷入了痛苦当中，而其中受到最大的危害的，自然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确实，就像布鲁克斯·布兰切强调的那样，如果你能够用一个全新的角度去重新思考《多重讥讽》中很有怀旧气息的故事的话，就会得到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结论，布兰切继续说：“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地幸运，竟然可以在这部影片中聚拢由蒂莫西·赫顿、达娜·德拉尼（Dana Delany）和米拉·索维诺所构成的强大的表演组合，如此显而易见的情感张力让我感到没来由地一阵阵兴奋，巧妙的同时又极具表现力，以一种考验智慧的高端手段将故事慢慢地展示出来，如此清晰的条理性让人忍不住为之喝彩——我想说的是，没有他们，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此“主妇”非彼“主妇”

        在电视剧的领域里，达娜·德拉尼之所以成名，是因为她在最热门的剧集《绝望的主妇》（Desperate Housewives）里的精湛表演，而到了这部《多重讥讽》，她的角色仍然是一位主妇，不过，她所饰演的安妮，可并不“绝望”，事实上，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安妮是一个敏感且意志力强大的女人，而她之所以被迫经历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她的丈夫加布里埃尔正在经历的“中年危机”，连带着破坏了他们本来还算是和美的婚姻……其实，只要有过类似体验的演员似乎都应该能深刻地了解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从电视剧过度到电影的行业，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轻松，不过在德拉尼看来，只要能够找到一种科学的方法来应对这一状况，她完全有把握可以同时在电视和电影的世界来回穿梭，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德拉尼说：“毫无疑问的是，我对《多重讥讽》中所对焦的那个时代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我本身就成长于70年代，所以这部影片最最吸引我的地方，自然就是里面所营造出来的整体的感觉和特色了，很像是保罗·马祖斯基（Paul Mazursky）在那个时期拍摄的电影作品——我至今还记得《不结婚的女人》（An Unmarried Woman）对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我所产生的是什么样至关重要的影响力，而我从这部影片里竟然找到了相似的元素，讲述的都是那种从令人尖叫到开怀大笑到痛哭流涕的情感跨度很大的故事，随着情节的发展，每一个人的情感都在不断地回旋、扭曲着。我觉得自己最喜欢的一组场景就出现在我和蒂莫西·赫顿猛烈地互相攻击对方这一部分，因为我随后爆发出的是尖锐的大笑声，拍摄这组画面的时候，我用了十足的感情在里面，我知道这就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模样，也是电影的世界在极力避免的。”

        对于达娜·德拉尼来说，与布鲁克斯·布兰切这种第一次做导演的人合作，最值得珍惜的部分就是片场轻松至极的工作氛围，德拉尼表示：“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演员都对这种小成本的独立制作敬谢不敏，我想可能是加诸在他们头上的光环让他们分身乏术吧……我觉得布兰切真的拥有着一种让人放松的能力，这是我最喜欢他的地方，也是我们一直保持朋友关系的主要原因。布兰切是那种具有协作精神的人，他有才华，却从不独断独行，而且对幽默的把握程度也让人刮目相看，他喜欢生活给他带来的所有混乱与烦扰，我也是如此，所以不管他在这个过程中遭遇的是什么样离奇、古怪的事情，他都会坦然地全盘接受，哪怕是再微小的机会，他也牢牢地抓在手中，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是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

        事实上，在达娜·德拉尼看来，出演电视剧就好像是许下了一个长期有效的承诺，对双方都有着最大限度的制约，尤其是就《绝望的主妇》这样一个如此受欢迎的剧集来说，德拉尼承认道：“我正在完成的是一份强度很大的表演工作，连想要找个时间度假都成了一个奢侈的享受……即使如此，我仍然把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献给了这部《多重讥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里面的故事如此地着迷，包括我的角色，虽然她们同样都是‘主妇’，却拥有着截然不同的境况和性格，我喜欢经历一些与众不同的体验，我想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虽然同时以演员的身份涉足于两个行业，达娜·德拉尼却认为电视和电影拥有的是完全不同的节奏和基调，她说：“《绝望的主妇》就好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奇葩’，你从电视剧的领域里再也找不到与之相似的例子，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它，它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方式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生命力……而《多重讥讽》则显得更加小众、更加真实一些，虽然没有那么霸道的冲击力，却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对于我来说，每一部作品，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虽然有点艰难，却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虽然都是在关注以“中年危机”为基准点的衍生话题，但是《绝望的主妇》和《多重讥讽》在展开故事时，却有着非常本质化的区别，达娜·德拉尼说：“抛开一些基本的差别和载体的不同，《绝望的主妇》展示更多的是女性自身的‘中年危机’，《多重讥讽》则是身陷‘中年危机’的男人的妻子是如何竭尽所能地照顾他们的女儿并维持一个家庭的完整的……也许到了我这样一个年龄，以后还会在不同的作品中更多的接触类似的话题。我另外需要感谢的人就是蒂莫西·赫顿了，我们一直在找一部能够合作的影片，之前有一部惊悚题材的，可惜后来却被迫取消了，因为还要照顾我的电视剧档期，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克服了极大的困难，才最终促成了这次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