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派的电影论题 　　《英俊的哈里》的导演贝蒂·戈登（Bette Gordon）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电影人，不过事实却全然不是这样，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哥伦比亚大学的艺术学院从事教书育人和培养人才的工作，同时还当了10年电影分区的副主席，很多来自于独立领域的电影人都曾经选修过她负责主讲的导演课程，是推动独立电影界的发展的最坚实、最稳定的动力之一，戈登表示：“很多人都把我当成引领独立电影浪潮的一个中坚力量和重要的组成部分，可能是因为我参与了太多促进独立制作的活动和举措吧——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做，就为了能够给一些年轻的电影人更多的展示自己的机会和空间。不过，他们中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我也会以艺术家的身份制作属于我自己的电影作品，中间还会穿插着拍一些电视剧。我想我个人最著名的作品应该就是1983年的那部《多样》（Variety）吧，里面讲述的是一个给色情电影院卖票的年轻女子，最后她跟随着一个男人穿越了泰晤士广场，沉沦在了下曼哈顿区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当中。” 　　贝蒂·戈登能够成长为今天这样一位知名的电影人和导师，既有偶然性也带着必然性，戈登回忆道：“我记得当我还是一个高中新生的时候，自从在剑桥参加了让-吕克·戈达尔（Jean Luc Godard）执导的《筋疲力尽》（A Bout de Souffle）的放映会之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选择尽可能多时间地停留在巴黎，并在不知不觉中向一位电影人需要具备的一切靠拢……毫无疑问的是，戈达尔一直坚信电影改革所能带来的巨大的影响力和推动力，他知道应该促进和把握的是具有创造力的观众，而不是消极的消费者。成长于上世纪70年代，对于我来说，再也没有比戈达尔更好、更合适的电影导师了，他在使用声音和影像所制造出来的过于极端的画面呈现上，拥有的是无人能及的想象力，他不断地帮我认识到电影最终的意义是什么，让我弄明白了为什么要提出一些能够让观看的人不断地思考的疑问，最重要的是，还有现实主义和虚构内容之间的关系。” 　　作为一名电影导演，贝蒂·戈登本身就不是一位多产的制造者，她的上一部作品还得追溯到1998年的《发光的运动》（Luminous Motion），几乎每一部影片都间隔了差不多10年以上的时间，戈登承认道：“每当我决定全身心地投入到一部电影作品的时候，前期准备都会花掉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是原创故事还是改编内容，剧本的修改工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过程，需要仔细地琢磨，慢工出细活，而且我也特别地喜欢不断地去推敲人物之间的对话，这里面蕴含的可是极大的电影学问。而我之所以产生了再一次执起导筒的欲望，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一位同事兼好友尼古拉斯·T·普罗菲利斯（Nicholas T. Proferes）给我拿来了一个他写好的剧本，希望我能和他合作——他同样也是一位来自于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学院电影专业的教授，让我倍感意外的是，我一下子就被故事中的男性角色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因为他们是如此地生疏且不完美，拥有着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男性魅力，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一直非常喜欢的几位男演员，有李·马文（Lee Marvin）、本·戈扎那（Ben Gazzara）、史蒂夫·麦奎因（Steve McQueen）和威廉·霍尔登（William Holden），他们都属于那种不用说话就能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性别特征的典型代表。另外，我还对剧本中所灌输的检验同性之间的关系的动力结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也是我的作品中一直维系的一个主题……比如说在《多样》时期，我就探索了女性独有的性特征和欲望，而到了这部《英俊的哈里》，我决定通过自己女性的视角和观点，好好验证一下男性所特有的相关体现。” 　　在制作电影的过程中，包括这中间可能会出现的对素材和话题的选择，贝蒂·戈登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专用的故事节奏和拍摄手段，她继续说：“我制作的影片基本上都对焦在了讲故事体系的视觉想象力的具体呈现上，我总是会被那种将颜色、材质和情绪化处理摆放到与人物以及内容结构同样重要的位置上的作品所吸引。为了能够创造出一部真诚、个性化的影片，我想要挖掘的是完全不同的切入手法，一切都是为了获得对人类行为的一种理解。我希望摄像机的运行轨迹可以受到表演氛围的引导而不断地做出相应的调整，这样场景才能以一种极具能动性的方式慢慢展示开来。在执导的时候，我不断地克制自己，不会做出任何强迫性的规定——在我看来，一个故事应该如何讲述，找到它自己的节奏与步调是很关键的，我希望影片自始至终都能具备一种自发的未经任何加工的情感氛围，而不是在固定的场景中所做出的千篇一律的虚假表演。由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和声音语言来操纵整个画面的构成体系，然后再用摄像机进行搜索工作，专门寻找那些看起来令人不太舒适的瞬间，因为在我的理解当中，故事的主角哈里是一个一直处在运动中的人物，作为一个男人，他在不断地挣扎着与自己达成妥协，我希望观众能够共同分享这个角色过于主观的意愿，同时还能近距离地观察他的人生是如何不断地走向未知的未来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抗 　　对于任何一部独立电影而言，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大多是资金方面的问题，暂且刨去这个不谈，在贝蒂·戈登看来，如何维持住始终如一的激情也是非常重要且关键的，她表示：“本来一部低成本的影片，就很难具有拉拢到投资人的魅力和吸引力……除此之外，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坚持自我，尽管你势必要经历一个颠簸且崎岖不平的电影之路，但你一定要把握好最初的想象力，当有人对你说不的时候，你也不要失去支撑你的信念。在制作《英俊的哈里》的时候，我能够争取到的拍摄时间是非常地有限的，所以我只能加紧步伐，尽可能快地达成既定的目标——最要命的是，我们需要在不到3周的时间里跑完很多场景地，有的时候，我们一天就要跑20个甚至更多的地方，这样的折腾真的很容易让人筋疲力尽。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用高清摄像机进行拍摄，所以我不得不重新适应一些不太一样的场景设置，包括环境的取舍和摄像机经验不足所带来的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因为我们选择的是那种会产生变形效果的镜头，为了得到我们需要的图像品质，必须要求对焦精准到一种让人抓狂的地步。” 　　所谓的成功，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拥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贝蒂·戈登认为，作为一名电影人，规划出一个不断为之奋斗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戈登说：“成功的定义其实挺简单的，尤其当你身处的是和我一样的行业时，我觉得这里最让人痴迷的地方，就是你想象着自己正在拍摄一部能够令人兴奋得全身发抖的好作品，你自然渴望着可以和更多人分享那些只存在于你脑子里的影像。然后当影片公映的时候——那也是我最最喜欢的时刻，当灯光一下子暗淡下来，观众也变得异常安静，大银幕上出现了第一组画面……你一定要坐在人群当中，和别人一起去体验一把观影的感受，那是一种很有神秘色彩的喜悦。事实上，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电影院里，当然，如果观看的是我制作的影片的话，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像所有的独立电影一样，制作完毕的《英俊的哈里》也进入了一个轮番在各大电影节上展映的流程和巡演当中，而且还拿回了几个重要的奖项，贝蒂·戈登觉得这也是对她所做出的努力的一个激赏，她认为：“看到有人对自己的作品表达出一种赞扬和赏识，是制作一部电影所能得到的最完美的回报……而且我们在影片中聚集的是一批非常有才华且能给人们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的演员，其中包括史蒂夫·布西密（Steve Buscemi）、杰米·谢尔丹（Jamey Sheridan）和坎贝尔·斯科特（Campbell Scott），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不同风格的成熟男性所特有的魅力。尤其是谢尔丹，我们在之前的那部《发光的运动》中已经有过合作了，而且相处的非常融洽，因此当我拿到这部影片的剧本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我觉得哈里这个角色非他莫属，而且我特别喜欢他在李安执导的《冰风暴》（Ice Storm）中所展现出来的非凡的表演才华。谢尔丹在演舞台剧的时候与斯科特结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当他们了解了《英俊的哈里》中所讲述的故事之后，也将此当成了再一次合作的机会，可以共同去探索与身份、友情和背叛有关的话题——我想说的是，我们招募的是一批非常夺目的卡司阵容，体现出了男性所特有的粗犷神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地边缘、尖锐，却又如此地真实，是他们这一代中最具特色的男人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