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ycheck
(2003)
《记忆裂痕》是香港导演吴宇森在好莱坞的第一部科幻巨制,这部片的成败关系着吴宇森是否能够步入好莱坞的名人堂,尽管《变脸》和《碟中谍2》让全世界的影迷都知道了吴宇森这个名字,但是在《风语者》惨遭败绩之后,《记忆裂痕》已经成了吴宇森的背水一战,是否能为下部史诗片《华工血泪史》筹得必要的资金就要看这张“空头支票”是否还能够继续从好莱坞片商们殷实的腰包中继续透支了。 执导改编自迪克小说的科幻片,对吴宇森来说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成功,他会重新得到观众们的认可,扭转因《风语者》转型所带来的颓势;失败,等待他的将是好莱坞冰冷的面孔和影评人士无情的抨击,这样,《华工血泪史》将可能成为泡影。所以《记忆裂痕》的票房将证明一切,这一次,吴宇森所要面对的将是他在好莱坞最关键的战役。相信自己以往的风格还是向好莱坞靠拢,是独树一帜还是被好莱坞同化,在这个雪花飘舞、霓虹闪亮的圣诞节,吴宇森将带给你答案,希望这是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暴力美学的根源 吴氏电影的动作场面一直是影坛的传奇,暴力美学已经成了全世界电影争相模仿的元素。所谓暴力美学的先河并非吴宇森开创,而是源自《野帮》的导演萨姆·派金帕。到了吴宇森的手中,枪战、爆炸等残酷元素被覆盖以一层戏剧性的外衣,想要将这种另类的美学表现到极致,武器指导自然成了最为重要的一个角色。如此大规模的枪战和爆炸场面,安全因素、枪械的动作设计、摄影机的移动方向和拍摄角度对武器指导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武器专家罗伯特·嘉洛提与吴宇森已经合作了11年,他的工作就是选择片中需要的武器,并且掌管拍摄中所用的一切弹药,教会演员们如何正确安全的使用枪械也是他的责任之一。 “人们以为他们在电影中看到的武器并不是真的,而是一些专门用于电影中的复制品,他们错了。这些武器都是真的,只是被专家们改造过后只能发射空包弹,但是威力与真实的武器毫无二致。”嘉洛提说,“空包弹理论上只具有声音效果,而没有任何杀伤力,不过我个人认为,空包弹和实弹一样危险,因为人们常常认为它们是安全的。” 吴宇森的暴力美学中有一个最为经典的造型,那就是两个人用手枪互指彼此头部的镜头,拍摄这个镜头对于武器指导来说是最为考验的时刻--拍摄这个镜头时所冒的风险是极大的,不允许发生一点儿差池,“我很喜欢这种近距离的对决场面,我喜欢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但是拍摄这个场景本身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你需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对武器的状态有十足的把握。”嘉洛提说。 讽刺的是,尽管在吴宇森的影片中随时都会出现枪战或爆炸场面,但是吴宇森自己甚至从未使过枪。嘉洛提说的话让我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问过约翰很多次,他是否愿意跟我学学射击,但他总是拒绝我。他因影片中的动作戏而出名,但他却从未有过试着去开一枪的欲望。” 嘉洛提认为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教会演员如何正确的使用枪支。“在某些方面我是个墨守成规的人,演员们拿枪的姿势必须正确,这样观众看起来才可信。像在一些影片中完全耍酷似的从侧面掏枪的镜头是错误的,那样开枪完全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也不合常规。” 为每个角色选择合适的武器也是他的责任。“没有相同威力的武器,在吴宇森的影片中最常使用的是贝雷塔手枪,从涉足影坛后他一直使用这种手枪,因为它们看上去很不错。” 莱斯里克的忠实党羽沃尔菲使用的就是贝雷塔手枪,饰演沃尔菲的科尔姆·费瑞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学习如何使用这种双色手枪。在《记忆裂痕》中,武器专家们对狙击步枪、MP5冲锋枪、毛瑟P5s和其他九毫米口径的手枪进行了改造,在保证演员安全的同时绝对不会让武器迷们感到失望,片中的枪战场面一如以前的吴氏风格,巨大的火球,闪烁的火化和破碎的玻璃依然会出现在《记忆裂痕》中。 这些效果是由特效指导阿尔弗莱德·狄萨洛负责的,在《恐惧总和》(The Sum of All Fears)和《速度与激情2》(2 Fast 2 Furious)中就有他的加盟,他所负责的并不只是烟火的制作,还有一些不同环境需要的不同效果,比如说实验室中的雨水、风和烟雾场景等等。“片中最吸引人的一幕就是破坏实验室的场面了。”回忆起如何摧毁威廉·山戴尔所搭建的景棚时狄萨洛这样说道。“拍摄人员必须确定他们将所有需要的胶片都移到了场外,因为在一场爆炸后所有的东西都将化为乌有。” 未来视效我来做 片中的视觉特效是由视效总监格雷格·麦克莫瑞负责的,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银翼杀手》一片的视效总监也是由他担任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要用真实的胶片和特技动作来拍摄影片,而非利用电脑合成去完成它,这是吴宇森的想法。“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需要避开很多可以用电脑实现的视效转而去寻求一些看起来更为‘自然’的解决办法。所以当我们无法用摄影机和演员实现某些镜头的时候,我来决定如何去完成吴宇森所想要达到的效果,如何保持他那种独特的视效风格。” 麦克莫瑞完成此类效果的方法之一就是利用一种被他称之为“高效摄影术”的技术,他利用电脑最大限度的给某些图片以特写画面,这是传统的相机镜头无法做到的。相对于其它画面来说来说,这些画面就显得有些过于清晰并且具有超现实的风格。这种技术所描绘的通常是一些有关未来的映象,或者是简宁斯曾经拥有过的记忆片断。 据麦克莫瑞说,吴宇森希望片中出现一部与众不同的机械设备,它可以通过扫描一个人的手掌以此人的视角预知到此人对未来的影响。“为了做好这一幕,我们创建了被扫描个人的全息图片,用很快的速度播放出来。为了使其更为可信,我们将这种未来化科技的神秘感缩小到了极限,让它尽可能的接近现在的科技水平。” 为了让简宁斯的记忆碎片更为真实,麦克莫瑞求助于剧组的一些职员,对他们的梦做了一个不是很正式的调研。“很奇怪,有些人说在梦里他们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正在观察着另外一个自己,也就是说,在梦中存在着两个自己!”更重要的是,麦克莫瑞在调查中发现人们的梦境和醒来后靠回忆讲述的梦境几乎是不同的,一个梦境通常会有很多种版本。“记忆有时不能体现出一个个体的观点,梦境中残留的记忆通常只会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象,这种印象是无法用语言来讲述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影片中我们可以随意支配记忆的原因。” 作为菲利普·K·迪克的崇拜者,麦克莫瑞认为迪克用很个人的方式观察周围的人群,他所关注的不仅仅是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它给我们带来了哪些改变。“很多科幻故事的讲述的都是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之间的故事,但是迪克的故事更关注我们本身是谁和什么力量驾驭着我们的问题。《记忆裂痕》让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不要光去想未来是如何改变我们的,还要知道我们将如何影响未来。” 扫描 导演吴宇森和制片张家振(Terence Chang)和一些他们最为信任的合作者来制作《记忆裂痕》,其中包括ASC的摄影师杰夫瑞·金保、武器指导洛克·嘉洛提和特技演员格雷格·斯莫兹和布莱恩·斯莫兹,影片全部在加拿大的温哥华拍摄(原计划在西雅图拍摄),摄制组在温哥华的摄影棚耗时四个月完成了本片的拍摄。吴宇森以前曾与金保、嘉洛提和斯莫兹多次合作,不过这次摄制组请到了曾与多位杰出导演合作过的美术指导威廉·山戴尔,在沃尔夫冈·彼得森的《完美风暴》和不久前上映的彼得·威尔的航海史诗《怒海争锋》都有山戴尔的加盟,这为影片增色不少。吴宇森能将爱情、科幻和惊悚如此完美的融合到一起给山戴尔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吴宇森可以将不起眼的小事演绎的很神奇,”山戴尔带领一队设计师和模型师早在影片开始拍摄数月前就进驻外景地为影片的拍摄做前期准备。“我们决定将场景设定为略显时尚的神秘氛围,而不是观众们通常想象的那种人造气息很浓的超现实的未来场景,那是一种能够充分体现故事复杂情节的简明场景。” 从《碟中谍2》开始,杰弗瑞·金保一直与吴宇森合作拍摄影片,作为深知吴宇森拍摄习惯的杰弗瑞告诉山戴尔一定要在拍摄现场留出足够多的空间,以便导演能在其间自由移动。“杰弗瑞告诉我,拍摄现场有些场面的变数很大,所以我就打破常规,尽可能使每个场景都可以像百变箱一样自由拆卸。吴宇森希望能够在拍摄现场来去随意,所以这次的布景可以用巨大来形容。” 杰弗瑞告诉我们和吴宇森合作,他的摄影机几乎没有停止移动的时间,想要与吴宇森的步调保持一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当你需要同时兼顾几个不同方向的拍摄时,从何处着手是最不好控制的。对我来说这非常具有挑战性,好在我乐于接受挑战。” 山戴尔在摄影棚内搭建了很多场景,比如说像雷切尔的公寓,FBI的办公室,拷问室和莱斯里克的办公室等等,当然还包括被他自己称为最完美的大型生物实验室场景,简宁斯的实验室也位于其中。可以说这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生物实验室完全是按照菲利普·K·迪克故事中描述的那样所建造的。雷切尔那座长满绿色植物、充满生机的环境生物实验室衬托出了简宁斯和雷切尔之间那种单纯的,温馨的爱情。除了实验室的布景外,山戴尔个人最为喜欢的就是雷切尔公寓的内景。就像一颗光彩照人的宝石,那是一种非常成熟的设计理念。 “我们依据外部设计风格构建了雷切尔公寓的内部设计,使之在与公寓四周一切融合的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独立性。”不仅如此,山戴尔还需要在三周内建造出一个地铁系统,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内,山戴尔和助手们架构出了一条250英尺长的隧道,并在其上铺设了铁轨,真实的布景让追逐的场面看起来紧张刺激。 为了体现出吴宇森在影片中有关未来主义的映象,服装设计师艾里克·埃道尔·菲利普设计并制作出了颇具时尚风格的服装。“吴宇森不希望对服装做出什么评论,”菲利普说,“不过他希望服装的样式能够体现出一种现代主义思潮。”实用性是吴宇森最为注重的一点,这种想法对菲利普产生了影响,演员的服装必须能够经的起各种“折磨”--包括特技动作中的不破损性、对演员做某些危险动作时的保护性等等,在拍摄打斗场景的时候,衣物的破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每个式样的衣服都有很多套备用品。 《记忆裂痕》中有几场追逐戏与《西北偏北》十分相似,这点也可以从本·阿弗雷克在这部片子中的扮相看出来,与加里·格兰特颇为神似,阿弗雷克在片中大部分的镜头中都身着同样的灰色套装,为拍摄方便,菲利普制作了47套款式相同的灰色西装,都采用窄领的偏瘦性设计,给人一种大方典雅的感觉,这与一个敬业的电子工程师形象十分相配。生物学者们的绿褐色卡叽布服装与他们工作的湿润温室环境也十分协调。与之相对的则是片中反面角色莱斯里克和沃尔菲的深色运动休闲装--一种严肃和阴沉的综合体。 《记忆裂痕》中所有的追逐戏都是实拍的,温哥华街头的一场飞车追逐对特技部门来说是最富有戏剧效果的一幕。这一幕中,简宁斯经历了生命中最危险的一次,他和雷切尔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助理导演布莱恩·斯莫兹和他的弟弟特技指导格雷格·斯莫兹正按照零乱的故事板上的细节拍摄这一幕。 为了能强化动作镜头,并且让观众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布莱恩·斯莫兹采用了截边手法,并利用遥控机械设备进行拍摄,如将摄影机安装在下降器上,这种设备可以让摄影机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迅速而且稳定的落下;还有就是移动式拍摄臂,它可以让摄影机在与城市街道平行的相对高度上俯瞰整个街景,营造出一种真实的紧迫感。 有关菲利普·K·迪克 菲利普·K·迪克的小说一直都是科幻电影最钟爱的改编题材,原因不只因为他是当代的科幻大师,更因为他所描写的科幻世界正好迎合了许多人的末世情结,但更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与其它科幻大师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就像科幻界的存在主义者一样,以个人的命运,提出人类之间的疏离和未来科技对于人类价值、环境、心理的影响。从第一部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到第二部《全面回忆》(Total Recall),迪克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未来印象,第三部和第四部不像前两部那么轰动,分别是《异形终结》(screamer)和《强殖入侵》(Imposter),而去年,斯皮尔伯格又将《少数派报告》(Minority Report)搬上了银幕,再次引起了一场轰动。 由迪克小说改编的影片通常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他想要表达的既非是对宿命的慨叹,也非对人性的悲观,而是人类如何去引导自己的未来。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不到大英雄,也找不到大反派。主角往往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元素成为无辜牺牲品的小人物,他们肩负着在拯救自己于末世到来之前的同时拯救整个世界的重任。在迪克的笔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现实,预言、回忆、梦境等一些非重要因素成了凌驾于人类现实生活之上的一切,生活在岌岌可危的现实中,用潜意识和生命的代价去对抗不可预知的危险,这就是迪克带给我们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