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27.4

Fireflies in the Sun

(2021)

戴墨导演创作阐述

我反倒觉得《误杀2》与《误杀》的关联不是外在的,而是内核性的,是主题层面的。这个系列无论是围绕着亲情家庭展开的犯罪故事,还是悬疑惊悚的风格色彩都更像是主题内核的包装,像那种很漂亮、很精致的礼物包装,打开包装才能看到更重要的内在的东西。这个内在的东西在两部作品中是一致的,我甚至认为这一次的内核表达要更加耐人寻味。《误杀2》只是换了一种包装,只不过这次的包装没有《误杀》那么色彩浓烈、令人惊换,而是比较朴素,比较返璞归真。

《误杀》翻拍自《误杀瞒天记》,而《误杀瞒天记》是翻拍自《较量》:《较量》是一个印度地方小语种的影片,宝莱坞的制作公司把它翻拍成一个投资更大的、说印地语的《误杀瞒天记》,只不过是《较量》出了一个续集《较量2》,但《误杀瞒天记》还没有出续集,我们怎么可能去翻拍呢。而且从内容上看,《误杀》中主人公李维杰的故事已经讲得很好了,讲到那就行了,再去讲他的故事观众可能也不会满意,意义不大。同样,《误杀2》中主人公林日朗的故事讲到这也就可以了,而且他最后都是那样的结局了。

也不能说在故事情节里就没有“误杀”。虽然没有像在《误杀》里“错手把人打死”那种法律定义上的“误杀”,但是林日朗最后的死是不是一种“误杀”?而且影片中林日朗还在无意中阻止了一次误杀,当时如果他行动再晚一点、没有开那一枪的话,阿文可能就拿刀子把达马医生给误杀了,因为那时阿文是在还没有了解真相、误以为达马是无良医生的情况下去捅刀子的。当然电影里那些医院外的围观民众,随着事件的发展,一会儿把林日朗定义成好人,一会儿把他定义成坏人,可能也算一种“误杀”。很多观众看电影的时候觉得奇怪,为什么警察第一次向林日朗开枪的时候,旁边的围观人群都显得很开心,其实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当他释放人质的时候,围观者觉得他还挺好,可是当知道他在里面打死了一个警察的时候,围观者就会瞬间改变立场,认为他是一个恶人,为他的“死”叫好。

我们在剧本阶段或者拍摄前期的准备阶段,都会去参考一些国内外类似的真实事件。当劫持人质,尤其是劫持未成年人的歹徒被警察开枪击毙的时候,周围群众真的会开心鼓掌。

《误杀》的改编没有之前的作品可以参考,也没有什么限制,(拍)出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相对简单。

观众觉得《误杀》是一个爽片,看起来很过瘾,事实上它已经在无形中形成了一个模板。那么当《误杀2》努力去靠近《误杀》的风格基调和观影体验时创作的难度系数就会大很多。影片打破线性叙事也是想增加一些惊悚的感觉,我想让观众一上来就被这个戏剧性事件吸引。而且片头整场戏我几乎都没有设计台词,只是在最后让主人公说了句:"认识我吗?"我想让观众看到这时心里暗暗回答:“我认识你,你是李维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还特意让主人公戴了顶帽子,跟《误杀》中李维杰戴过的帽子相似,这样就可以唤起一些观众的记忆和期待。接着主人公又说了句“我是林日朗”。这也是在告诉观众,我不是李维杰,这是一个新人物的故事,人物的名字和身份虽然变了,但是初心不变想要去保护家人的勇气和决心不变,接着我们再慢慢来给观众讲述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整场戏就说了这么几个字,我觉得就够了。

其实闪回部分的内容拍了很多。闪回所涉及的情节,我基本上都是按照整场戏来拍的。这些内容也都是在开机后最早拍摄的,每一场戏镜头数都很多,也是在借此磨炼整个团队。在后期做精剪的过程中我清了一些朋友来看,他们给我提的意见是说这部分略长了。我后来也做了甄选,不是做平均的斥缩,而是有些戏整场拿掉,有些戏保留较多、内容更县体。闪回的内容不仅仅是向观众简单地交代前情,还是需要展开一定的篇幅,毕竟从发现儿子的病情到林日朗去劫持人质,中间经历了至少几个月乃至半年的时间,要让观众看着监视器上显示的孩子的血压在一点一点无情地下降,体会到时间的无情流逝,这样观众才更能理解林日朗是在种种努力都没有效果后,才采取的这种极端手段。不过这个整体叙事结构不是在后期剪出来的,而是从剧本阶段就这么设置的。虽然可能也会带来一些不利因素,但它还是符合整体上想要追求的效果。

《误杀》的故事是发生在一个小镇,而《误杀2》的故事更像是发生在一个大城市中。一开始我们真准备去泰国实地拍摄,2021年4月我都去看景了。我可能是今年为数不多出了一次国门的人,为此还特意换了护照。当时我带着二十多人过去,后方所有人包括演员也都做好了准备。飞机在泰国落地以后,就要直接拉到酒店隔离10天。结果在去酒店的路上我觉得似乎有点不对,我们这个团队其实对曼谷已经非常熟悉,这是一个夜生活非常发达的城市,可是在路上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当时泰国正在爆发第三轮疫情,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我心里想完了,这不是曼谷,我可怎么取景、怎么拍啊。

在泰国看景时,我们中午去吃饭,发现没法堂食,只能买完打包带走,大家出来坐在门口台阶上吃,特别惨。但是就算这样,我们还是没有放弃,依然抱着在那儿拍的希望。泰国在我心中、是一个架起摄影机就能拍电影的地方,在视觉上到处都有着丰富的元素和独特的美感,可是当时泰国的疫情形势不太乐观,我们在当地医院看景的时候,有人拦住我们说先不要过,然后前面就推过去一个带轱辘的高压氧舱,那人告诉我们说里面就是一个新冠患者,距离就这么近。

我曾经灰心过好多次,感觉这个戏没办法拍了,当时参加过《误杀》的一位美术师正好在广州附近参与《四海》的拍摄,他说他在那边发现有一个地方和泰国还有些相似,多少能拍出东南亚的感觉,这样就决定把拍摄地挪回到国内。

因为《误杀》的英文片名是“Sheep without a Shepherd",有一个动物的意象在里面,我们也想往这个感觉上靠。当时我正好看到一张马来西亚萤火虫森林的照片,是用长曝光拍出来的,氛围特别好。我就把萤火虫这个意象放到了故事中,先考虑怎样和故事的结尾建立象征寓意上的关联,然后增加了林日朗一家三口在森林露营其乐融融的场景,儿子的名字也改成了“小虫”。我觉得英文片名更像是《误杀》系列的副标题。[1][1]

参考资料

  • [1] 戴墨,索亚斌.《误杀2》:延续主题内核,讲述全新故事——戴墨访谈[J].电影艺术,202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