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感知自我并升华的过程 《姐妹情深》是曾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女电影人琳·谢尔顿（Lynn Shelton）自编自导的第4部电影长片，讲述的是一个源于姐妹之间的忧伤、爱情和竞争的故事，延续了谢尔顿对人性与情感所付诸的卓越、非凡的展示能力，而且总是能够创造出显著的幽默、感性和温暖的气息……这一次，谢尔顿集结的是一个相当具有明星气场的演员阵容，以一种真诚、坦率的态度和视角，继续挖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固有的复杂性，同时还能赋予里面的人物所面临的困境一种轻柔的滑稽色彩，谢尔顿说：“作为一位艺术家，我一直都对与‘自我’有关的话题特别地感兴趣，包括我们是如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的——尤其是当我们明白，我们的理解能力并不总是与现实同步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去做呢？然后又要何去何从呢？一般情况下，我们对这种寻找或呼唤自我的过程，称之为自知之明，而我们作为一个自主的人，在关键时刻所做出的重要选择，也带有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真的让人为之无比地着迷。特别是当我们遭遇到其他人，所有的一切也迸发地更加地强烈，而我的影片，关乎的都是这些存在于人和人之间的动态关系，至于其中最尖刻且最让人难以接受的部分，就是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缺陷……现在的我们，就好比是一个又一个‘破碎的容器’，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却又散发着某种说不出的美感。事实上，这部影片最让我感到欣喜的地方，就是为我提供了一个渠道或机会，让我可以深入挖掘一下只存在于兄弟姐妹之间的那种亲情维系。首先，我们从兄弟开始说起，汤姆和杰克算是影片中的一对非常强大的存在，虽然故事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已经不在人世了——让杰克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当汤姆离开的时候，他并不在他的身边，所以他一直都对汤姆的死无法释怀。杰克的悲哀还是在某一种既特殊又意外的情况下得到了疏解和安慰，那就是他让一对关系日渐疏远的姐妹重修旧好，也令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原谅了自己。” 琳·谢尔顿借助这部影片，对幽默元素所蕴含的丰富脉络进行了全面的探索和开发，就像她在自己其他的电影作品中一直贯彻的那样，因为在她看来，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更多的笑声，而不是反思，谢尔顿形容道：“我喜欢笑，而且我这个人有点呱噪，是一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差不多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在舞台剧的领域里以如此戏剧化的表演风格而闻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成为一名喜剧演员的，所以当我转而又做了电影人之后，我的倾向性和关注度却仍然停留在这上面。” 这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姐妹情深》所包含的滑稽场面，都是从一系列戏剧冲突中以一种自然的状态迸射出来的，琳·谢尔顿说：“我一直在竭力避免这里出现一种有意而为之的倾向性，我只是尝试着想要讲述一个故事，而幽默就来自于承前启后的上下文关系，并不存在非常明显的趣味内容……我发现，最美好的笑话，都衍生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其好笑的程度，则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所处的氛围，哪怕是特别严肃的状况，却不能阻止笑声的突然而至。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只要你把故事的节奏调整得当，然后越是让人物陷入到一种尴尬、难堪、剧烈的境地，观众的笑声也就愈发地洪亮，因为他们都对此产生了极大的认同感，他们会想到自己也曾经历过相同或类似的情况，继而发出会心的微笑——这无疑是我乐见其成的，也是每一个像我一样的电影人一直在追求的一种境界，我们都希望自己创造的角色能够尽可能地显得真实可信。不过，我想这也是我和其他专注于喜剧领域的导演不一样的地方，毕竟在我创作《姐妹情深》之初，我并不知道它到底算不算是一部喜剧片，因为里面故事的戏剧含量，同样在这部影片中占据着很大的比重。” 由即兴创作引发的联想 由于琳·谢尔顿本身就是演员出身，所以她对如何凝结一个张弛有度的卡司阵容，似乎要更有心得一些，谢尔顿回忆道：“我至今还记得我是如何完成我的第一部电影长片《老相识》（We Go Way Back）的，我先是写好了剧本，然后就开始了对演员的试镜和审核……从我自身的经历来看，有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想要找到能和我创造的角色产生某种程度的重合的演员人选，真的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称之为折磨人的挑战，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我确实是有很多稚嫩和不成熟的地方——可即使如此，我仍然深爱着这部处女作，尤其是我在这个过程中曾经历过的某种紧绷的合作关系，也启发了我去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于是我忍不住开始思考，是不是可以选择和一些我真正期望的人一起完成一部影片？然后以他们为原型，去设计人物？从我个人的喜好出发，我对在西雅图拍电影比较感兴趣，我想要创造出的是这样一个过程，能为我营造出一个很有弹性的空间，让我可以自由的伸缩和发展，这样我即使挑选的是没有经验的演员，只要他们符合我的电影敏感度，哪怕不是演员都无所谓……以我的第二部作品《轻而易举的成功》（My Effortless Brilliance）为例，我就是直接把我的想法对我的好朋友肖恩·尼尔森（Sean Nelson）说了，然后询问他是否愿意出演里面的角色，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到了《雄起日》（Humpday），所有的一切则开始于马克·杜普拉斯（Mark Duplass）。” 在与演员合作共同完成角色的构架的过程中，琳·谢尔顿擅长使用的是一种精确、到位的方式，而这与她经验值的增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谢尔顿说：“每拍完一部电影作品之后，我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开始有选择性的看待问题，也越来越多的和那些资深的演员合作，他们的才华可不仅仅体现在经验上，他们真的能够为自己扮演的角色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在你的引导下，他们能够更深层的参与进来的话，就能为影片添加一个额外真诚且可靠的维度。在《姐妹情深》正式开始相应的拍摄工作之前，我和包括艾米莉·布朗特（Emily Blunt）、罗丝玛丽·德薇特（Rosemarie DeWitt）以及马克·杜普拉斯在内的几位演员花了大量的时间在互相交流上，就为了寻找到一个正确且合适的发展节奏……我们还为每一个角色都构思出了一个完整的背景故事，包括他们可能会有的经历和感受，以及因此发生的变化，都被一条一条罗列了出来——比如说这两个人是何时相遇的？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出现过哪几个阶段？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影响？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是在将自己曾有过的一些比较特殊的体验融入到了这些人物当中，当然，还包括了我们从朋友或家人那里听来的部分。” 《姐妹情深》的创作灵感，同样来自于马克·杜普拉斯的一席话，琳·谢尔顿承认道：“他当时给我打来电话，然后对我说，‘我这里有一个故事点子，我觉得它能成为你的下一部电影作品。’事实证明，他说对了，对于一部影片来说，他确实是为我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或出发点——有一个悲痛欲绝的男人，被他的一位女性朋友送到一座偏远的小屋子里，结果他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所以说，《姐妹情深》就开始于这里，我从中看到的是各种趣味性十足的可能性……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演员集结到一起，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保持的一个习惯，一般情况下，我的影片只有一个核心的基本框架，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从一开始就牵涉其中，而且我特别希望那些遵循传统的表演方式的演员能看看之前的那部《雄起日》，并从中找出一些关键的地方，研究一下它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然后对这样一个亲密又极具协调性的合作状态表示出极度的认同。当然，大多数演员主要依靠的还是剧本，利用实质的文本来支撑他们的表演，所以当你要求他们完成一些即兴创作的时候，他们会有刹那间的怔忡和不知所措，包括你在内，毕竟你完全揣测不出，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达到你的要求。我还记得当我和艾米莉·布朗特提到了这种创作方式的时候，她对我说过的一席话，让我一下安了心，她说，‘我出演过的所有影片，其中我最喜欢的是一部名为《我的夏日之恋》（My Summer of Love）的小剧情片，就因为里面的所有的场景都来自于即兴发挥，我从没想到过我竟然能够再次以这样的方式扮演一个角色。’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她的这部影片原来是在完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拍出来的，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太完美了，原来她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且当她意识到自己得到的是第二次机会时，兴奋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 不过，当琳·谢尔顿咨询罗丝玛丽·德薇特同样的问题的时候，虽然德薇特在此之前参演过一大堆电影和电视作品，可是却没有即兴创作的空间，所以她需要一些时间调整，谢尔顿说：“好在德薇特有过一些舞台剧的经验，还在《蕾切尔的婚礼》（Rachel Getting Married）时期完成过少量的即兴内容……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可能是一种电影本能，我就是觉得她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我想她在这一方面，具备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尤其是到了拍摄现场，她果然是没有让我们失望，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