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处理低迷的婚姻生活 《跳支华尔兹》是来自于加拿大的女电影人萨拉·波莉（Sarah Polley）继大银幕处女作《柳暗花明》（Away from Her）之后自编自导的第二部电影长片，还曾入选过2009年的“好莱坞剧本黑名单”……作为波莉的首次尝试，2006年的《柳暗花明》对焦的是一对已经进入暮年的夫妻，还有他们是如何处理婚姻生活的萧条期的；而这部《跳支华尔兹》则完全相反，是围绕着一对更为年轻的夫妻展开故事的，虽然他们结婚只有几年的时间，却已经过了那段激情四射的热恋期了，正在向更令人温暖、更踏实的平稳的家庭生活过度。 萨拉·波莉将这部影片的故事背景安置在了她的家乡多伦多，就像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那样，她一定要赋予这座城市一种浪漫且充满传奇色彩的气息，然后尽可能地将自己对这里的喜爱之情表露无遗，包括两边有茂密的树木点缀的街道，还有位于市里的居民区——所以，她要将《跳支华尔兹》完美地镶嵌到自己每天都会路过的人行道、房屋以及海滩当中。 《跳支华尔兹》的名字取材自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所著的一首同名诗歌，包括里面的内容以及背后的寓意，都曾让萨拉·波莉感到无比的伤怀，更引发了她的无限遐想，波莉说：“这首诗不但充斥着悲剧色彩，又难掩浪漫主义情怀，你永远没办法真正理解这里面都蕴藏着什么样的潜在含义，却总是能够轻易地渗透进你深层的情感维度，让你的心绪随之沉浮……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我反复聆听这首诗歌，一刻不曾停歇，显然，它赋予我的是一种我一直想要实现的电影风格与品质。” 在影片中，路·鲁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丈夫，对他的妻子喜爱有加、忠贞不渝，他几乎把自己的世界完全圈定在了厨房里，他坚持不懈地尝试着，就为了写出更好的食谱；但是，他的妻子玛戈特就像西风一样猛烈且来势汹汹，只不过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有目的、有意识地将那个真正的自我禁锢了起来，所以，如果这里出现了一个知道如何引发她的激情的人的话，很容易就能把她带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不管是路还是玛戈特，他们就像其他居住在市区的年轻夫妻一样，在做出了所有被禁止的选择之后，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未来，而路之所以如此地心满意足，很大程度归咎于他娶到了玛戈特。 在萨拉·波莉看来，她之所以决定用一组发生在厨房的场景开始整个故事，就是为了突显出这对年轻夫妻的生活现状——看似充满温馨，其实相当压抑；如此地祥和宁静，却隐藏着剧烈的不安，为整部影片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基础或准则，波莉形容道：“不仅仅是开头部分，包括结局，我也用了类似的画面，虽然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经历的是巨大的动荡和转变，最终却还是回归到了周而复始的原点……我希望《跳支华尔兹》关乎的是与信念有关的欲望和希冀，而不是什么达观的评论，但是，却能让人打心眼里品尝到情感的芬芳与美味。还有作为有血有肉的存在的我们，自然渴望着自己的生命能够得到圆满，可我们却只能选择拒绝诱惑，或者带着由此产生的裂痕继续生活下去，因为就像我们都知道的那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单纯地靠着激情来为生命下定义的。我意图展现的是一个相当纯粹的过程——尤其是当某个人竭力逃避生存的最本质的形态的时候，只是他们所选择的办法，并不总是能够起到积极的功效。” 从很多层面来看，《跳支华尔兹》更像是那种围绕着成长展开话题的电影作品，关乎的是一个即将30岁的女人，在她步入了婚姻生活的几年之后，随着最初的爱情得到了沉淀和升华，她目前正在过的是一种非常平稳的日子，可是由此积累的空虚与无望，却已经压抑到了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地步，萨拉·波莉说：“对于像玛戈特这样的女人来说，还有我认识的那些30岁上下的女性，她们已经深刻地体会到，所谓‘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不过是她们小时候听来的童话故事而已，可以说与现实相去甚远……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你会得到一份真挚的爱情，可是仍然与你想象中的有着很大的差异，那么，你是如何意识到这段关系出现了‘差错’的呢？毕竟一个人的需求和欲望，本身就是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是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如此复杂的原因之一。即使你拥有的是一段让你大部分时间都感到幸福快乐的婚姻关系，但是你仍然会情不自禁地伤感或愤怒，甚至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去面对这一切。” 从开始到结束 　　再完美的爱情维系，也会因为某种情绪上的现实体现，变得复杂且难以捉摸。通观我们的一生，差不多每一个人都是在追求普遍深入的幸福感中度过的，这不仅仅是本能，更是一种势在必行的选择——从小说到杂志再到网络，里面不止一次出现了如何发展一段关系的指导方针，甚至详细地规定了有关幸福的每一个层面，全部都是我们和伴侣之间可能会经历的……你的需求得到了满足吗？你们能对等、诚恳的交流吗？你们可以时时维持住满面的笑容吗？你们是不是仍然享受着与对方独处的时光？甚至因为太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烦恼完全可以一笑置之？萨拉·波莉承认道：“我觉得这个由《跳支华尔兹》的故事环境所衍生的话题，确实是具备着一种让人倍感沉重的压力，也许是我们现在身处的文化环境决定了一些东西正在慢慢的缺失，最终导致了错误的结果——不过，我们都被告知，任何形式上的问题，都是可以修复的，如果没办法弥补裂痕的话，基本就可以被称之为一段失败的爱情关系了。” 事实上，玛戈特与路的婚姻早就已经度过了甜蜜期，当他们在一家餐馆里庆祝5周年的纪念日的时候，他们努力着像以前那样假装有聊不完的话题，却只是让此情此景显得更加地勉强和空洞，就像19世纪的英国作家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曾写过的那样——沉默才是最痛苦、最残酷的谎言，萨拉·波莉说：“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如果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几年的时间了，确实是很难对彼此继续维持住纯粹的激情和迷恋……一旦你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你们之间就不再存在可以引发大家的兴趣的空间了，也不会为对方的一举一动兴奋异常了，因为他们已经太习惯彼此的陪伴了。” 面对这样的婚姻“疲倦期”，玛戈特采取的是有点古怪且复杂的行为来应对空虚与寂寞，比如说不按常理出牌、经常絮絮叨叨、对床事敷衍了事——而路为了迎合和安抚玛戈特善变的情绪，则度过了一段相当艰难的时期，可是他只能采取一些比较被动的办法，萨拉·波莉解释道：“在夫妻的相处之道上，路秉持的是一种避免直接冲突的信仰，在他看来，如果他不能用语言去回击玛戈特的话，还不如只是安静地走开，等两个人都冷静了再去处理问题……我很能理解他为什么逃避这种面对面的交流，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也许大家都认为直接把矛盾摊开来谈，才是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如果对方是一个和你维持着如此亲密关系的爱人，那么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事情，就是承认你们之间确实是出现了某种难以克服的障碍。” 显然，对于玛戈特来说，婚姻已经远不能满足她的需求了，萨拉·波莉说：“如果一个人时时被欲望驱使并折磨着，那么任何事都不可能让他们感到真正的心满意足……我希望在观看这部影片的过程中，就连观众也不知道玛戈特到底应该如何做，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将自己的生活融入到她所做的决定当中。《跳支华尔兹》里存在着太多暧昧不明的地方，也许对于大家来说，在面对这样一段停滞不前的婚姻关系的时候，这才是正确的决定和选择——我希望他们能够从整体的故事结构当中感受到一如既往的支持；还有那些拒绝诱惑、坚守婚姻的人，我希望他们同样可以从影片里获得信心，明白自己做出的同样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 给玛戈特和路的婚姻带来了考验的，是丹尼尔，他以一种非常具有戏剧性且带有讽刺意味的方式出现在了玛戈特的生命中，甚至就住在她家的道对面，萨拉·波莉描述道：“起初，丹尼尔代表的是与欲望有关的具体展现，甚至会让你忍不住质疑自己的人生——很快，这个客观存在的现实，就变成了一种催化剂。从玛戈特与丹尼尔的角度出发，他们显然是觉得很难阻止爱情的发生，甚至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在我看来，很容易让人冲昏头脑的激情，其实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重新改造自己的机会，在另外一个人的影响下，我们将会挖掘出的是一个全新的自我，根本就没办法忍受独处的时光，甚至会为恋人们提供一个走进圆满的状态或假象——如果无法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生命也将无以为继。” 最终，萨拉·波莉认定，我们都是那种永远不知道满足的人，总是想要得到更多，波莉说：“我们寻找，我们需求，我们渴望……我想这也是人性的一个组成部分，如果你一直处在一种期盼的状态的话，然后，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你就会发现另外一个裂痕，继而将自己困在里面。我觉得影片中的这些人物本质上都是好人，他们也在努力地做到最好，但是，他们所谓的‘尽力’，有的时候，对于其他人来说，却制造出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包括生活也是如此，当我们想着‘为对方好’的时候，是不是曾经真的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过？这确实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