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珍贵的资料档案 对于曾凭借《开往暗处的的士》（Taxi to the Dark Side）而获得过奥斯卡的纪录片导演阿莱克斯•吉布内来说，即使有着如此丰富的制作经验，《魔术旅行》仍然属于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那种电影类型，吉布内说：“包括与我们所了解的那些历史电影相比较而言，同样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在我整理这些长达100个小时的胶片的过程中，我更喜欢把它们称之为‘档案性质的实录技术’，至于这里面最大的区别之处，就在于其存档的归类。所以在我看来，这样的电影经历感觉上更像是置身在了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当中，让自己彻底地融入到了这场由肯•凯西所展开的诉求之旅，而不是在回顾……我们都参与到了这场由西向东横跨了整个美国的公路旅行当中，和那些形形色色的极富魅力的人物一起，开着车身涂着迷幻彩绘的‘魔力大巴’一路前行。我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亲密距离，见证了这场有如神话般的旅行最为现实的一面，充斥的是愚蠢的错误、令人愉快的矛盾和混乱不堪的语言，似乎就是为了将恶作剧变成一种运动而存在的，同时又显得特别地荒谬可笑和浮华空洞。我和阿里森•埃尔伍德在制作这部纪录片之初，就已经达成了一个基本的共识，特别是在我们挑选一些访谈内容的时候，我们希望这不会成为任何形式的倒退或追忆，我们尝试着选择一种特别的方式，尽可能地彻底摒弃这个念头——首先，这是一场发生在一个全新的纪元之初、很容易让人沉迷于其中的梦幻之旅，里面自然包含着上世纪60年代所特有的异常激烈的不满与愤世嫉俗，但更多的则是快乐和庆祝。” 《魔术旅行》最吸引阿莱克斯•吉布内的地方，还在于他从中看到的是一个对焦在了60年代的原创故事，是围绕着一群一边前进一边寻求着和解的办法的人展开叙述的，吉布内解释道：“由此产生的结果，看似愚蠢、杂乱无章，其实蕴含着很多奇妙的想象力。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群展开了一场公路之旅的人，他们的身份背景非常地复杂，在著名的作家肯•凯西的引导下，共同迎来了一个有如神话般的时刻。我认为，凯西从一开始就有心将这次旅行变成一场魔术秀，他想让人们摆脱恐惧，从核威胁到红色恐慌再到肯尼迪总统被刺杀，凯西正在通过描述娱乐的重要性，尝试着把缩在防空洞里战战兢兢的人们引诱到外面的世界，重拾快乐。” 这部纪录片还对肯•凯西的艺术家身份做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和刻画，阿莱克斯•吉布内说：“伴随着赞恩•格雷（Zane Grey）和赫尔曼•梅尔维尔（Herman Melville）的作品长大，凯西无疑是一个讲故事天才，他所追求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创作领域的最狂野的想象空间……他所看到的是，我们在这个世界被无情地禁锢和限制住了，所以他渴望冲出牢笼，奔向自由。迷幻剂和毒品为凯西展示出来的是更多全新的可能性，可以让他抵达一个不可预知的地方——就像他的作品《飞越疯人院》中的印第安酋长齐弗所做出的神秘色彩浓烈的叙述一样，其实描写的只不过是一种仙人掌而已。” 然而，在经历了前两本小说的惊人的成功之后，肯•凯西却因为再难创造出如此有内容和影响力的作品，而被文学世界彻底地遗弃了，阿莱克斯•吉布内形容道：“很可能是受到了让-吕克•戈达尔（Jean Luc Godard）的《筋疲力尽》（A Bout de Souffle）的影响，还有‘直接电影’（Direct Cinema）这一主张的风行，凯西决定出发去捕捉生活最真实的模样，还带着对于当时来说最先进的摄像机——不幸的是，由于他一直都对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持有的是怀疑的态度，所以此行他并没有带有经验的摄影师和现场录音人员。不过，凯西并不只是单纯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同样是镜头里的主角，正如他酷爱制造混乱的天性，也使得他成了这场大巴之旅的队长，指导着所有人行进的方向。他同时还回想起了自己作为一名口技表演者的那段时光，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通过其他人的身份讲话的魔术……毕竟，魔术对于凯西来说，不仅仅是戏法或骗局那么简单，而是魔术师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无法无天的勇气和灵魂，他也想成为这种不用依靠任何规矩活着的人。在他的推断和猜想当中，他觉得这个由‘魔力大巴’组成的故事，很可能会变成他有生以来最伟大的一部作品。” 向“垮掉的一代”致敬 由于这场旅程被汤姆•沃尔夫（Tom Wolfe）以一种相当不可思议的方式记录在了他的作品《令人振奋的兴奋剂实验》（The Electric Kool-Aid Acid Test）当中，是一部让嬉皮士一举成名的伟大的艺术之作，所以阿莱克斯•吉布内和阿里森•埃尔伍德曾经考虑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把这本小说也包含进来，吉布内说：“最终，我们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段内容，事实上，沃尔夫与肯•凯西只待了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而且根本就没有时间坐在大巴上，还有他最好的消息来源桑迪•莱曼-豪普（Sandy Lehmann-Haupt）正好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们都希望《魔术旅行》时时刻刻有一种‘在车上’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充满奇幻的大巴之旅，开始变成了包括沃尔夫在内的其他人希望它会有的模样，而我们真正想向观众展示的，是凯西和其他嬉皮士的想法和他们在旅行途中所做的一切。” 毫无疑问，阿莱克斯•吉布内希望观众可以从这部纪录片中获取一些不太一样的信息，他承认道：“毕竟我们手中掌握的是大量从没有公开过的珍贵的胶片，虽然我看到的大多都是一些疯狂且零散的碎片，逼迫着我们不得不做出一次凌乱且艰难的尝试，想办法以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思考……就连迷幻剂也变成了这里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并非全部。基本上而言，这场旅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路途漫长的派对，到处都是性、毒品和摇滚乐。我想大家肯定会从《魔术旅行》中体会到不一样的感受，因为它已经完全跳脱出了那个‘狂人’的世界——肯•凯西与和他一起同行的嬉皮士们，一起抽着大烟，服用迷幻剂，他们有的时候是为了追求单纯的快乐，有的时候是为了抵达一个更高的境界，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阿莱克斯•吉布内在原始胶片当中看到了很多与毒品有关的内容，尤其是迷幻剂，所以他也意识到，如何以一种否认且抵触的矛盾观点来看待毒品，就成了他在制作这部纪录片时最需要注意的一点，吉布内说：“对于那些瘾君子来说，他们服用毒品是为了获得对这个世界的一种与众不同的理解和感知，更像是一条用来逃避现实的出路。但是，这里面也有很多值得记忆的东西，就像肯•凯西在做迷幻剂测试的时候，他发现这一切最开始的时候竟然是由CIA发起的，他们显然是把药品当成了某种形式的审问工具。” 还有上世纪60年代，同样是《魔术旅行》需要展现和突出的一个重要元素，阿莱克斯•吉布内描述道：“对于那样一个时期而言，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承担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情感包袱，很多孩子甚至已经厌倦了他们的父母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地唠叨那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是多么地祥和、温暖、有爱……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对那段时间有着某种程度的怀念，他们都对那个‘底线’并不是惟一的道德评判标准的时代念念不忘。这部纪录片为我们打开的是一个既显得愚蠢又很令人惊叹的缺口，你会看到孩子们在演奏着乐器，他们是如此地飘飘欲仙，都把自己当成了约翰•克特兰（John Coltrane），殊不知他们听起来就好像是车祸现场一样刺耳，而且还不愿意停下来——另外，通过这场旅程，你还将见证环保运动和与性解放有关的文化革命的起源，以及对艺术能传达魔力的某种程度的理解，要知道这对于一个人的生活品质来说，与物质方面的要求是同等重要的。” 不过，阿莱克斯•吉布内对《魔术旅行》的浓厚的时代气息做出的却是淡化的处理，毕竟他正在制作的不是一部关乎60年代的纪录片，吉布内说：“在我们整理胶片的过程中，我们很快就明确了一个大体的电影方向——从本质来看，这里对焦的无疑是由一群孩子展开的一场公路之旅，只不过恰好发生在了一个特定的年代而已。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会在纽约世博会看到未来，可事实却证明，这个所谓的‘明日之都’，其实只是过去的缩影而已。不管是出于好的一面还是不好的一面，嬉皮士所代表的都是未来的先驱。” 虽然《魔术旅行》是阿里森•埃尔伍德执导的第一部纪录长片，可是在此之前，她已经以剪辑师和制片人的身份，浸淫在这个行业里很多年的时间了，埃尔伍德表示：“这部作品显然倾向于比传统的纪录片更多地沉浸在直接的体验与经历所带来的情感反馈上……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差不多拍摄于40年前的肯•凯西和他的快乐团队的旅行胶片时，我真的是被里面的内容给深深地吸引住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故事并不具备太强的戏剧性，却仍然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注意力，感觉上就好像当时我也在场一样，和一群有如幽灵一般的乘客坐在一辆车身上全是疯狂的喷绘的大巴里，我甚至嗅到了车上的汽油味，感受到了沙漠地带所特有的热度以及我的心脏的跳动声——我的生活似乎掌握在了这群天才狂人的手中。” （文/Iv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