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岛之恋(译制配音版)7.9

Hiroshima, mon amour

(1959)

关于影片:记忆与忘却 1959年的5月,阿伦·雷乃携他于去年拍摄完成的新片《广岛之恋》来到法国戛纳参加在这里举办的第十二届电影节,影片如一枚重磅炸弹,立即轰动了整个西方影坛。有人认为这是一部“空前伟大的作品”,是“古典主义的末日”,“超前了十年,使所有的评论家都失去了勇气。”但同时也有人批评它是“一部异常令人厌烦的、浮夸的、充满了最遭人恨的文学的电影。”但是,在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我们再回首这部影片,阿伦·雷乃作为现代电影大师在法国精神生活中和在世界电影史上的重要位置却是毋庸置疑的。 《广岛之恋》是西方电影史上从传统时期进入现代时期的一部划时代的作品,影片剧本由法国著名的新小说派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所写。而导演阿伦·雷乃本身也酷爱在电影与文学之间穿梭游荡,因此影片既有创作者的独特的风格,又以严密的结构方式带有浓厚的文学气息。也正是因为如此,使他在叙事模式上的创新更加凸现。他把剧情片、纪录片、拍摄和剪辑、声音和画面的界限完全消解与打破了,他的电影使一种形式交错成为可能。《广岛之恋》的开头已经令人感到震惊,长达十五分钟的片段放映着男女主角做爱的场面和原子受害者纪录片段的对剪,旁白中她对他说:“我来到广岛,看到了原子弹爆炸后的疮痍和伤痕”。他对她说:“不,没有看到。”整部影片突破了线性的叙事和时空,在战争与爱情、日本与法国、现在与过去的声音、画面的混杂之间穿越,拼贴进纪录片画面,并以大量人物的局部特写镜头,迫近的传达出人物内心躁动的情感。因此全片充满了象征、隐喻的元素,被赋予了影像的诗意。 影片从表面上看来讲述了一个难分难舍的爱情故事以及战争记忆,而阿伦·雷乃对爱情的发生有着这样的理解:“没有超时代的爱情故事,也许在梦中才有。难道梦不受制约,为什么做这样的梦,而不是那样的梦?再说,我们逃避现实的梦往往是神经衰弱的征候,为充满恐怖的社会所特有。”于是在影片中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名字,他们是被高度抽象了的人,他们代表的一个是倍受战争摧残的城市,他们的姓名只代表战争和爱情的符号:广岛、内维尔。这样抽象化的人物使得故事的内涵具有普遍的意义。而进一步看,这两个人代表的却是两个悲剧。日本男人所承受的悲剧是广义的战争悲剧,是全人类的,因而对于人类的记忆是不应该忘却的;法国女人的悲剧是经历过初恋而又被毁灭的,充满了恐怖感的悲剧,因而是个人的,是应该被忘却的,因为只有忘却才能有更新的希望。在这样的个人命运与人类的悲剧相互交织、彼此映照下,才会有更深刻的、更真实的、更具有历史感的感性体验,因此也使得感性和理性找到了最佳的形式支持。 阿仑·雷乃在《广岛之恋》中充分体现了“左岸派”导演的偏好。试图将回忆、遗忘、想像等人的心智活动搬上银幕,并将记忆与历史事件相联系,比如影片中的女人爱上了敌占军士兵。“左岸派”导演认为,电影剪辑所能表现的东西远无止境,《广岛之恋》中对于剪辑处理的尝试则表现在镜头位置的颠倒,将闪回的先后顺序进行了倒置的安排。和剪辑革命紧密联系的则是音响的处理,雷乃说:“电影是视觉节奏与听觉节奏的联合,是联合而不只是画面”。影片中就以七个主题曲构成,坚持了“最好的音乐是不为人察觉的音乐”这一信条,将音乐与影片融为一体。 《广岛之恋》作为现代电影的开山之作,与传统电影单一直白的主题相比,它的主题是具有多义和暧昧性的,它充满了多层次的意味,以阿仑·雷乃自己的话说:“整部影片是建立在矛盾的基础上的,包括必然的、可怕的遗忘的矛盾。一个在集体的、巨大的悲剧的背景上出现的个人的辛酸而渺小的命运之间的矛盾。”因此,对于《广岛之恋》我们需要从不同的层面和角度来予以揭示和理解。 关于导演:形式就是风格 相对于轰轰烈烈的法国“新浪潮”,和他们的直率自然相比,“左岸派”的导演算不上电影新人,他们对电影艺术的探索早于“新浪潮”,他们天性的精英意识,领得“左岸”电影显得深思熟虑,甚至有点老谋深算,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过于自省,过于内化,这个在电影史上极为重要的电影流派,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却很少被人们所提及。 “左岸派”的美学观和创作观融合了弗洛伊德的性心理学和潜意识学说,萨特的“存在主义”,伯格森的“直觉主义”以及布莱希特的戏剧观。作为“左岸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阿伦·雷乃的作品中突出的展现出这一流派的种种风格:浓郁的表现主义色彩,对世界在人脑海中的主观印象的关注,以有限的个人视点取代无所不知的上帝视点,以幻觉、臆想和内心独白来质疑我们身处其中的客观世界,对“双重现实”即“头脑中的现实”和“眼前的现实”的交错展现,等等。而这些正好在他的代表作《广岛之恋》中相当鲜明的展示出阿伦·雷乃独具“左岸”美学的艺术风格。 1959年《广岛之恋》的出现刚好赶上了“新浪潮”最全盛的时刻,因此,人们便将之看作“新浪潮”的一部分,《广岛之恋》更被誉为是爆炸了一颗精神原子弹,阿伦·雷乃也因此片声名鹊起。乔治·萨杜尔在《法国电影》一书中,认为“由于它显明的政治立场和奇特新颖的形式,《广岛之恋》达到了现实主义作品中最罕见的高峰,而且也许还标志着电影史上的转折点”。的确,阿伦·雷乃在影片中所采用的新颖奇特的叙事手法和电影语言,探索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将内心现实与外部现实交叉结合起来,创造出一个有别于传统现实主义电影的文本,将原有的超现实主义改造为一种更易于为公众所理解与接受的高级的现实主义。 “雷乃是一个在任何时期都能找到的先锋。”新浪潮老将艾力克·罗麦尔如是说。他的作品具有明显的贵族化倾向,有着专属于他自己的作者风格胎记,是永远也无法被模仿和复制的文本。《广岛之恋》即表现出对电影各个元素高度的自觉的控制力上,从剧本、摄影、音乐到表演都达到了理性的精确与完整。而他独有的风格,不仅仅是在《广岛之恋》中,在他之后的所有作品中都体现着一个事实,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形式就是风格”,他一生在电影形式上孜孜不倦的追求使他成为一个不断令人有所期待的导演。 花絮 由于“左岸派”电影比较复杂的背景,在影片检查方面一般都要遇到麻烦,阿伦·雷乃的《广岛之恋》原定参加第十二届戛纳电影节正式比赛,结果中途被撤下来,只获得一个评论奖。 主角的扮演者不懂一句法文,在表演时是按照每个音节把台词默记下来。 影片获得了1961年奥斯卡剧本提名。 杜拉斯本人在二战中受到过很深的伤害,亦受到很深的震撼。在西贡的童年时代,她与她的家庭过着与殖民者身份不符的艰难生活。强烈的物质欲望与现实生活的脱节造成了她早熟而轻狂的性格,内心奇异的自卑表现出来是对以母亲为首的家庭成员的既爱又恨,以及在外表和举止上的夸张与冷漠。有着天使般甜美笑容的杜拉斯渐渐变成一个内心极度自私敏感的人。对于政治她没有专门的兴趣,她所关心的,是被毁灭的人的生存状态,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在极度的爱与恨之间,如何取舍,以及是否需要面对取舍。从她最出名的小说《情人》可以看出她对于往事的沉溺。而《广岛之恋》也鲜明地体现了这一主题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