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皇室风流史》改编自丹麦乃至整个欧洲历史上最具有戏剧性的真实事件之一，由于实在是太过夸张且富有表现力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就在18世纪末期，为影片担任了编剧兼导演的丹麦电影人尼柯莱•阿塞尔（Nicolai Arcel）形容道：“在我们国家，这个发生在过去的重大事件不但被记录在了历史教科书当中，而且至少有15本书是以此为主题创作出来的——不管是以纪实还是虚构的手段，已经在文学的领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还以歌剧和芭蕾舞剧的形式在舞台上被演绎过……所以，能够将这个故事完整地搬上大银幕，我感受到的是莫大的荣耀和幸运。” 以发生在18世纪的丹麦的一段最臭名昭著且极具影响力的三角恋作为创作根基，《皇室风流史》充斥的是各种关乎着政治的权势博弈，还有暗箱操作的阴谋诡计，都是围绕着一位丹麦王后和她那精神错乱的国王展开的，至于插足他们的第三者，则是一名德国医生……除了曾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事件，这部影片还从波迪尔•斯滕森-莱斯（Bodil Steensen-Leth）所著的一本小说中获得了一定的启发——正是由于卡罗琳•玛蒂尔达与皇家医师乔翰•弗莱德里奇•施特林泽之间令人脸红心跳的炽热的情事，也促使着丹麦王克里斯蒂安七世针对国家的政治和社会体系，实施了一系列激进的改革。当然，这已经不是尼柯莱•阿塞尔第一次接触这种来自于文学世界的故事素材了，2009年的那部获得了巨大成功的《龙纹身的女孩》（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他也是操刀改编剧本的编剧之一。 这部影片充满着太多处于紧绷状态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再加上皇室政治权力争斗的背景，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起现在正在热播且极受追捧的电视剧《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尼柯莱•阿塞尔说：“我非常喜欢这部剧集，而且是到目前为止我看过的一套最棒的美剧，不过，我们开始拍摄《皇室风流史》的时候，它还没有开播呢……这里有一点确实是毋庸置疑的，这两部作品虽然隶属于不同的故事媒介，却存在着很多相似之处和共性，遵循的都是我最喜爱的那种睿智且巧妙的情景设定。” 夹杂的是真实和虚构互相交织在一起的人物元素，《皇室风流史》将施特林泽这个角色刻画成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经常会说出一些极具煽动性的与自由有关的言论……但是，一些历史学家却出面否定了尼柯莱•阿塞尔的这一表现手法，他承认道：“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首先，你必须得忠于事实，但是还得想办法进一步延伸，跳脱出这种过于直白的史实记录，然后获得更多的可靠且一手的资源信息，而这其实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过程。要知道我们的历史是由胜者书写出来的，所以在过去几百年的时间里，施特林泽都是通过党派的观点被描述了一遍又一遍——他是一个坏人，他做过这样或那样的坏事。后来，新一代的历史学家对他进行了重新的评估和定位，在研究真实事件的过程中，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他才会以一种更加复杂的人格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在制作这部影片的时候，我们特意找来了4位历史学家做顾问，他们全部都是这个领域里的专家，而且他们一致认为，不能单一的以好人或坏人的标准去为施特林泽定性，他其实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综合体，既不是那种大无畏的英雄人物，但也绝不是单纯的大反派……他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糟糕和恶毒，你只需要研究一下他通过的那些法案，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就像大家都了解的那样，为了剧情的需要，即便是真正的事实，也会引申出不同的含义或韵味，而作为一名电影人，尼柯莱•阿塞尔只是在根据自己的电影敏感度，寻找一种最完美的视觉角度，去展现他心目中的与真相有关的一切，阿塞尔说：“在你了解了所有的历史之后，你的脑子里会形成一个既定的概念或认知，我想这就是属于你的世界观了……我们在这部影片中融入了很多曾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和片断，有一些大家甚至一度认为是虚构出来的——但请相信我，它们真的发生了。不过，我们确实是改变和调整了里面的一些内容，然后还将一部分完全没有联系的事件融合在了一起，让它们变成了一个整体……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从故事中抹去几个相关的人物，因为这里已经没有空间能够留给他们了，特别是当你需要处理的是戏剧方面的取舍时，你就会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做出决定的过程。哪怕你正在制作的是一部关乎你自己生活的电影作品，同样也要给现实与影像之间建立一种平衡——只要没有脱离最开始的初衷，那么这些改变就都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里。一部影片的存在价值，最首要的就是娱乐性与趣味性，而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所谓的真实性，往往会被放在一个次要的位置上。但是，我必须强调的是，没有直接说出事实与撒谎是两个完全不是同的概念。” 那一场改变了历史的风花雪月 在小说改编电影的领域，尼柯莱•阿塞尔也算是比较有经验了，可是他发现，虽然他每一次持有的都是一个良好的意愿和开端，结果却总是背道而驰，阿塞尔解释道：“这里最为具有挑战性的一个环节，就是不管你多么渴望忠实于原著，到了最后你都会意识到，那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罢了——首先，你得把一本书的内容转变成一个相当有意思的电影故事，以之前我担任编剧的那部《龙纹身的女孩》为例，可以说我们得到的是一本非常优秀的文学作品，出现在其中的都是一些得到了很好的构架的生动的形象……我们觉得自己特别地幸运，而我们需要攻克的主要难关，就是如何以影像的模式完美地捕捉到这些人物，让他们在电影的世界里给人的感觉与小说中如出一辙，如果我们没有做到这一点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失败了。但是除此之外，我们对这本小说持有的却是绝对自由的创作空间，因为原著实在是太长了，是一本有着七、八百页厚度的书——我们只能前前后后做了很多删减和修改，甚至让所有的人物在影片中展开了一场公路之旅，而这在小说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们完成了所有我们认为原作者斯蒂格•拉赫松（Stieg Larsson）会乐见其成的部分，他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们也没办法去征求他的意见了。包括这部《皇室风流史》在内，我一直认为将一本小说改编成一部电影，其实是一个很难得到明确的界定的过程，一般都开始于对原著所秉持的极端的赏识与崇拜，然后会慢慢地释放自己，最后你会发现你已经稍稍远离了小说本身。只要是改编，就意味着我们势必要做出这样或那样的改变，这无疑是一个不得不缓慢发展的阶段，我们需要一点点地尝试出什么样的转变才是正确且合理的，继而用影像的方式把这个故事重新讲述出来。” 由于其受欢迎的程度，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龙纹身的女孩》就被好莱坞翻拍再次走上了大银幕，而从尼柯莱•阿塞尔个人的角度出发，他还是非常喜欢这部美国版的影片的，阿塞尔说：“我觉得这部重拍片还是挺成功的，我一直都是大卫•芬奇（David Fincher）绝对忠实的拥护者，还有编剧斯蒂文•泽里安（Steven Zaillian），也是我非常崇拜的偶像之一……也许是因为我之前对相同的素材做过太多透彻的剖析，所以我并没有从中得到太多的乐趣，这可能源于我对随后会发生一些什么实在是太过了解了，也使得整个故事失去了能够吸引我的悬念——这部翻拍片与我们之前制作的那部真的是太相似了，非常接近于我在改编它时的想法和品味，所以我没觉得自己正在看的是一部全新的作品，这让我感到了些许的无聊和厌烦。” 无论是从画面还是剪辑上，《皇室风流史》都展现出了一种相当唯美的氛围，先是设计然后是视觉风格，都体现出了一种超凡脱俗的美，尼柯莱•阿塞尔表示：“这要归功于我的一位合作伙伴，他的名字叫雷斯莫斯•维德贝克（Rasmus Videbæk），这一次以摄影师的身份参与到了我们的影片当中——我非常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俩差不多有15年的交情了，在我们的每一部影片里都有过合作。在《皇室风流史》正式开拍之前，我们就这个故事应该以什么样质感的画面被讲述出来，做了很多相应的挖掘和研究，我们不但一起观看了很多历史题材的电影，还翻看了大量的杂志和老照片，甚至去欣赏日落，然后交换我们对此的想法和感觉……鉴于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我们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我根本就不用跟他交待任何事情，我们之间有着十足的默契与交流，他知道我在追求和寻找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色彩呈现，所以到了这部影片，我们尽可能地开拓自己的思路，捕捉到的是一种得到了升华的视觉美感——看起来更像是一部现代剧而非古装片，而且我不太喜欢那种沉闷压抑的怀旧调调。” 在制作《皇室风流史》之初，尼柯莱•阿塞尔还从来自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很像是文学作品的史诗传奇中获得了极大的启发，包括人物的结构和时间的流逝，阿塞尔说：“这里面并不具备清晰的影像标识，不符合一个常态的电影剧本应该有的规格……于是我和我背后极有天分的创作团队做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惊人举动，那就是找到一个办法，将斯堪的纳维亚的历史剧融入到现代的大环境当中，并且不会出现一点点违和的感觉。我们决定通过一种自愿结合的标准，来获得我们真正渴望的一切——我们想要做的不仅仅是展示历史，也不会毫无意义地去详细地描述一个得到了官方认可的真实事件，包括那些华丽的服饰和发型，都不是我们真正关心的部分，我们更渴望深入到表相之下的情感核心，然后为我们的故事披上一层更具当代思潮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