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人性最纯粹的一面 《女朋友》是贾斯汀•勒纳（Justin Lerner）自编自导的大银幕处女作，在此之前，他曾制作过4部电影短片，其中的一部《归还的孩子》（The Replacement Child）不仅获得了业内的一致好评，还在多个电影节上满载而归……勒纳之所以会产生想要制作这样一个故事的想法，时间还要回溯到2008年冬天，他回忆道：“我当时人在马萨诸塞州我父母的家里，那是一个不大的小镇，我和伊万•施内德（Evan Sneider）在那里一起上的高中，最终也成了我们共同制作这部影片的地方。我忘了具体是哪一天了，正好伊万给我打来了一通问候的电话——即使我们毕业已经有10年的时间了，可是他仍然经常给他的高中好友打电话，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好不好。放下了电话之后，他的身影在我的脑子里逗留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等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就已经构思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并在一个小本本上涂涂改改了3页的内容。我马上决定围绕着伊万建立一个虚构出来的故事体系，但是里面有很多内容还是能突显出他性格中的一些我认为既独特又迷人的品质的。” 贾斯汀•勒纳已经认识伊万•施内德有15年的时间了，所以他知道这个极富同情心、很容易动感情的年轻人，拥有的是多么令人惊叹的魅力和无法忽视的幽默感，即使他患有唐氏综合症，却一点都不会折损由此引发的吸引力，勒纳说：“至少我一直明白一个事实，如果围绕着伊万的生活讲述一个充满着感情的故事，肯定能够在观众当中激起强烈的共鸣情绪。而且，在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之后，我也知道哪类作品最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我们要描绘的是伊万如何寻找他生命中一直缺失、却又是他真正渴望的感情的故事，那就是经历一段真实又充满深情的恋爱关系。” 等到了为影片创作剧本的时候，贾斯汀•勒纳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创造一个穷困潦倒、在道德良心上彻底地坍塌的世界上，他形容道：“包括里面的人物在内，展现出的也都是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欺诈、暴力、谎话连篇，然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像伊万•施内德这么特殊的存在，他代表的是真实而善良的人性的化身，不仅仅是无条件的爱，还有绝对的宽容……于是，我脑子里闪现出一个疑问，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欺骗、愤怒、憎恨和冲突的环境里，当有一个人尝试着表达无私且不参杂任何欲望的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希望《女朋友》不仅仅是在对人性最纯粹的一面歌功颂德，继而引发争论，我更想利用这部影片去质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存在像伊万这样的人？总是充满着希望和同情，在自私、狭隘、偏见、仇恨和背叛的灰暗当中，显得如此地独特且与众不同。” 在发展剧本的过程中，贾斯汀•勒纳最初为《女朋友》所构思的故事，在细节上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只不过最基础的核心本质还是维持着一开始的样子，勒纳说：“最后留下来的，全部都是我在第一个晚上胡乱在草纸上记录的那些东西……不过，这里还是有一部分内容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的，就是伊万•施内德为他在影片中的形象注入的是比我所能期望的更深刻、更具有情感的生命力——由于他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这个角色的生活当中，再加上他随之展现出来的卓越的表演能力，总是让剧本中的任何一个环境或层面都显得完全的真实可信，使得他最终成为了我的合作伙伴，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演员那么简单。” 由于制作这部影片的需要，贾斯汀•勒纳还特别对唐氏综合症做了一番研究和调查，不过，他必须得声明的一点是，《女朋友》并非是一部针对这种先天痴呆的病症展开故事的电影作品，勒纳承认道：“到了我的影片当中，唐氏综合症只是摆在伊万面前的一个有形且特别显著的挑战而已，所有的人都会面对这样或那样的难题，虽然可能比较精细和微妙，不若伊万这种在身体上有着如此明显的区别特征，不是很容易辨认……我们想要讲述的是一个与伊万有关的故事，描述了他作为一个内心怀有渴望的年轻人，是如何达成自己想要从坎迪的身上获得的那种爱的目标的。” 让故事去适应人物 随着影片进入了正式的拍摄周期，一旦贾斯汀•勒纳需要精准地描述唐氏综合症患者对所处的环境可能会做出的一些反应，他一般都会选择遵从伊万•施内德的决定和意见，因为他知道，在这一方面，可能再也没有人比伊万更真实也更权威了，勒纳说：“还有伊万的妈妈，也随时陪在影片的拍摄现场，只要是我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问她总会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要知道我让伊万出演这部影片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像一个真正的演员那样去表演，他只需要做回真实的自我即可……相反，我会在片场不断地修改剧本，就为了让它更加符合伊万的个人经历，包括他所能达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水平。我不想只是草率地介绍一下患有唐氏综合症的人所具备的普遍的特性，毕竟《女朋友》并不是在对这种先天性的疾病进行知识普及，所以我只需要对伊万本人负责。” 显然，打从一开始，贾斯汀•勒纳的注意力就没有放在唐氏综合症上，只不过他认识了一个名叫伊万•施内德的非常令人着迷且很有感召力的年轻人，正好是一个唐氏综合症的患者而已，勒纳表示：“可以说，在制作《女朋友》的过程中，我面对的最大挑战，就是如何让一个根本就没有能力出演一个角色的演员融入到整体的故事环境当中，要知道他连最基本的叙述都表达的不完整，不过这恰恰也是这部影片最具有趣味性的地方……不过，也许正是伊万身上的这一特性，才会使得他脱离了一个普通的唐氏综合症患者的范畴，毕竟我们想要讲述的不只是与医学科普有关的知识。在影片中，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伊万的症状，更不会对他的先天性的缺陷和障碍大肆渲染一番，只为了让这个故事更具有普遍性一些，然后将大家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人性存在的状态和条件上——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因为自身的局限性而背负着生活的压力和重担，我们努力地想要摆脱这一切，却总是显得如此地无能为力，于是在我们都不注意的情况下，我们的人性也出现了一些扭曲的阴影，不再那么纯粹和天真。我之所以决定让伊万来出演影片中的男主人公，完全不是出于什么回归艺术的角度或动机，其实答案很简单，我选中了他，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相当带有强迫性的关注度。确实，我所做出的这个选择在电影行业里可以说是非常地罕见的，感觉上这种出格的决定，似乎只有画家才做得出来，因为他们的灵感往往来源于一些让人想不出也猜不透的对象和物体。” 也许正是因为《女朋友》讲述的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故事，贾斯汀•勒纳才会决定从那些惯常使用非专业演员的导演的作品中收集灵感，同样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勒纳说：“在美国电影业的领域里，曾给我带来过很大的触动的电影人包括大卫•戈登•格林（David Gordon Green）、亚历山大•佩恩（Alexander Payne）和史蒂文•索德伯格（Steven Soderbergh），他们都是非常熟练的讲故事大师，最擅长的就是善加引导，让以前从没有过表演经历的普通人也能在通过镜头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如此地独特、真实、自然又令人难以忘怀……正是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了很大的启发，我也喜欢在自己的作品的卡司阵容里混合一些非常有经验的老手和从没有过表演经历的新人——当然，敢启用这样的组合需要承担的是相当大的风险，不过，一旦达到了你预期的效果的话，势必能为影片的画面制造出非常有韵律且不可预知的强大能量。” 不管是专业的还是非专业的演员，贾斯汀•勒纳都是乐于与他们合作的，他解释道：“可以说，我是在一个特别偶然的机会下，才从自己高中时代的好友伊万•施内德身上挖掘到了这个最终被包含在了《女朋友》中的话题的，不仅仅是他本身患有的唐氏综合症，包括他的那张脸，说话的语速和方式、眼神还有微笑，毫不费力就制造出了迷人的吸引力，比任何伟大的表演都要来得震撼……对于我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少发生的情况，不过，在我寻找这种类型的演员的过程中，有几位外国导演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他们分别是卡洛斯•雷加达斯（Carlos Reygadas）、布鲁诺•杜蒙（Bruno Dumont）和卢奎西亚•马特尔（Lucrecia Martel）——可以说，在这一方面，他们展现出来的是非常霸道的能力和想象力，总是能够捕捉到人们最为自然的一面。与此同时，伊万可能会通过镜头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但是他也隐藏了相当一部分真实的自我，让我们忍不住对他产生好奇，一刻不停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还让这部影片在我们记忆中烙下了更深刻的印记。在我看来，只要别太过分或夸张，让一个演员赋予我们一些非常具有现实主义风格的内容，肯定可以制造出非常强大的存在感，也让整个故事的节奏显得更加地有力度。” （文/Ivy）